大巴上，昭歌忍了又忍，才把眼淚憋了回去。她不想讓黎見月因為自己感到更難過。

這麼多年過去，哪怕是如此偏遠的山村，也已經大變樣。

她們乘坐的大巴可以直達山腳，從前雜草叢生的小道已經被水泥路代替。山腳下的村落，家家戶戶都做了修繕，看起來有著煥然一新的踏實感。

昭歌站在原地久久，像離家多年突然回來的孩子，不知所措。

她這片漂浮的落葉忽然被人撿起握在手心，黎見月攬住她的肩膀，細聲解釋：“好幾年前突然說要改善村民的生活，於是家家戶戶都出了力，路修了起來，房子也重新蓋過了，甚至，現在還通了網。”

兩人並肩往前走，是上山回家的路。

從前那條昭歌走兩步就要大喘氣的小路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緩整齊的台階。昭歌踏上台階的時候，還頗為不適應。

兩人並肩開始爬山。

到底是辦公室久坐一族，哪怕是黎見月，也不由在半路停下，她從包裡拿出水遞過去：“昭昭，喝一點吧。”

昭歌淺淺抿了一口，不忘取笑她：“太久沒回來了吧，看你累的。”

話音落，兩人都愣了一下。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黎見月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笑著搖了搖頭：“工作太忙，我每年隻回來兩次。一次是奶奶的忌日，還有就是春節。昭昭，你來看奶奶，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驀的 ，昭歌感到眼眶裡聚集了大把的眼淚，像沙灘邊一個海浪突然撲倒，刹那便濕了滿身。她扭開頭蹭了蹭眼角：“快走吧，彆讓奶奶等。”

說完，自顧自邁開腿往前走去。看著她略顯急切的背影，黎見月也悄悄紅了眼眶。

這個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實現的畫麵，近在咫尺。

昭歌走的比黎見月想象中的還要快，她走進院子的時候，大門已經被打開，她跟著來到廚房。昭歌就站在灶台旁邊，一手搭在落滿灰塵的台麵上。

她的眼裡有壓抑的悲傷，黎見月知道，她一定是想起奶奶了。大抵，她心裡還有自己沒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麵的遺憾。

黎見月陪她在廚房站了好久好久，久到昭歌能夠牽起嘴角的弧度，她意識到，昭歌已經收拾好心情，也準備好去見奶奶了。

推開後麵的小門，它連著後麵半山腰的小道入口，這座山，無論哪個季節，都有它的翠綠。

她們在一片綠意籠罩中，深入山林。

很快，在一片視野開闊的地方，一座墓碑靜靜地立在那兒。昭歌感到心口再次收緊，但她無視這個變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終於，她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忍了一路的淚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淚眼朦朧間，有人把她輕輕擁入懷中。

風也溫柔，奏響林間舒緩的一曲，綠葉輕撫，是奶奶慈祥的疼愛。

孩子，彆哭了。

風聲漸止，周遭重歸平靜。兩雙通紅的眼睛隻對視一秒，便雙雙泄出輕鬆的笑意來。悲傷的氣氛總算一掃而空。

“小月牙，你送了我禮物，我也有一份要還你。”

昭歌從兜裡掏出一個寶藍色的絲絨盒子，打開的瞬間她順勢單膝跪地。深色的盒子裡，立著一枚全新的戒指。

“你說，願意隻做我一個人的月亮，我想要你的承諾。”

風忽的又打起旋兒，吹來三兩綠葉，跳躍著落在黎見月的腳邊。

似在催促，答應她。

答應她。

黎見月緩緩摘下原先的那一枚，把手遞過去，顫著聲：“我願意。”

戒指推入，精準地在指間套牢。承諾蓋上了章，一輩子都不允許反悔。

十指交纏，戒指在纏繞的指間閃爍。

昭歌凝望墓碑：“奶奶給我們做了見證，現在，我也是你們家的人了。”

黎見月歪著腦袋靠在昭歌的肩頭，是幸福的模樣。

“是，我們是一家人了。”

昭昭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