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儘可能的保護他的性命吧。”

陳卓喝了一口水，補充了一句，“我們沒有權利私自帶他出境，可是如果你們還有餘力，那就試試看，能不能走正常的程序把他帶到Z國來，這裡的環境更適合他的研究。疫苗一旦成功，這項研究必將造福世世代代，他是個了不起的醫生。”

可惜隻是“如果”。

一般來說，條件允許的情況下，Z國經常會幫助彆國平民，在撤僑任務中常常會帶上其他國家的平民或者工作人員。

可是當情況緊急時，本國僑民絕對優先撤回。

儘管Z國與W國達成了協議，會對Z國的撤僑行動給予一定的方便。

可是準確的說，是與Z國當局達成了協議。

一旦反動軍勝利，一切就變成了未知數。

並不是不想護住所有人，隻是撤僑行動優先保護的隻能是同胞。

本國人民的生命安全高於一切，這是外交官的職責。

江昱帆和秦雲楠沉默了，陳卓好像猜到倆人在想什麼。

“我知道，有關庫拉西病毒，你們很難冷靜的對待，我也是，江語涵不止是你江昱帆的姐姐，不止是你秦雲楠的前女友，她也是我陳卓的親侄女，我…。”

秦雲楠從這幾句話中聽到了哽咽的聲音，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紅了眼眶的陳卓，低下頭拽了拽一邊沉默不語的江昱帆。

江昱帆輕輕的眨了幾下眼睛，拿起桌子上的紙巾遞給陳卓。

“叔叔，庫拉西病毒奪走了太多人的生命，隻有研究出治療方法，才會避免我姐姐那樣的悲劇，你放心，我們首先是外交官，其他的身份都是其次。”

陳卓平複了一下心情，看向窗外，眼神卻沒有聚焦。

可能是老了吧，陳卓想，這幾年總是容易回憶過往。

在記憶裡麵，她笑的時候眼睛總是會眯起來，勾著兩個小酒窩。

還記得江語涵作為援外醫療隊成員出發去W國的那一天。

那時她揮著手蹦蹦躂躂的和親人們告彆，笑著和陳卓告彆。

“叔叔，你可要好好幫我看著江昱帆和秦雲楠那兩個小子，少去喝酒少去打遊戲，記得督促他們學習。叔叔你也不許抽煙了，等我回來再看到你抽煙，我可就告訴嬸嬸你小金庫都藏在哪了呀！”

陳卓想到這，摸了摸口袋，那裡已經沒有煙很久了，自從噩耗傳來，陳卓就再也沒拿起過煙盒。

他也時常會想，是不是古靈精怪的侄女知道他沒有遵守約定戒煙，所以偷摸躲起來嚇唬他，也許等自己戒煙了，她就會突然從某個角落蹦出來，勾著月牙一樣的眼睛，笑眯眯的問陳卓是不是擔心小金庫暴露。

望著眼前和江語涵有七分相似的江昱帆，陳卓用紙巾用力揉了揉眼睛，似乎這樣就能攔住要掉下來的淚珠。

“昱帆，大楠，於公，我是部長，部裡的其他人，要麼是年紀太大，留在部裡幫忙帶新人的，要麼是太年輕還沒出去曆練，你倆確實是最適合這次行動的。”

江昱帆和秦雲楠點點頭，部裡現在的情況確實很尷尬，青黃不接，等到上一批駐外的外交大使回來，部裡的情況就會改善很多，可是現階段真的是無人可用。

“於私，我是你們的叔叔，涵涵又留在了W國，我真的不希望你們兩個再去…”

“咳咳”

江昱帆輕咳一聲，打斷了陳卓的話。

“叔叔，你忘了，我去過W國，是我親自安頓了姐姐，這次任務是我們兩個自己申請的，就算是，我帶雲楠去看看姐姐，看看姐姐生活過的地方。”

秦雲楠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擺擺手。

笑嘻嘻的開口，“嗨呀，我們出任務，這和語涵有什麼關係，我的工作和職責而已。再說這是要去救人的，而且有昱帆帶著，他都去過了，你就放心吧。”

陳卓心裡清楚，作為部長，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確實不合適，所以被打斷之後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被一股莫大的愧疚所籠罩。

“回去吧，今天早點下班，明早出發，好好休息”陳卓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江昱帆和秦雲楠輕輕的走出房間，把門關上，也把陳卓的下一句話關在了房間裡。

“多和你們父母待一會。”陳卓說。

如果真的有意外發生，今天晚上的一切將會是一家人最後一次團聚，也會是未來漫長的歲月裡被反複回憶起的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