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屏息凝神,透過厚重的防護服和摩天輪運行的吱呀聲,準確捕捉到一種微小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規律的,精確的,充滿工業美感。
炸彈計時器的聲音。
鬆田匍匐下‘身體,半趴在轎廂地麵上,擰開座位上的螺絲。
“果然在這裡。”鬆田喃喃道,從工具裡拿出一字螺絲刀和一把偏口鉗子,開始拆解炸彈。
雖然已經到十一月,四十公斤重的防護服還是給他帶來些壓力,沒一會鬆田就感覺自己背上開始出汗了。幸虧安全帽有呼吸冷卻功能,要不然護目鏡上的水霧肯定是一場災難。
鬆田漫不經心的想著,又剪斷了一根紅色的導線,炸彈的內部構造就暴露在他眼前。
“原來是這樣啊,還算有點水平……這是什麼?”
“嘭!”
“吱呀吱呀……”
“叮鈴鈴!”
地麵上的爆炸聲因為距離太遠而顯得模糊不清,反被轎廂突然停止導致的吱呀聲蓋住,可佐藤美和子的電話還是要接的。
“這下事情可麻煩了。”鬆田看了眼已經被啟動的水銀汞柱,不受控製的流出冷汗,按下接通按鈕。
“喂,鬆田!你那怎麼樣?”電話那頭是佐藤美和子焦急的詢問。
“還好。”雖然事態緊急,鬆田陣平思路還是十分清晰,簡短的說了下現在的情況,“不過剛才的振動啟動了一個相當危險的機關,就是水銀汞柱。”
“水銀汞柱?”佐藤聲音有點困惑。
“隻要有一點搖晃,炸彈就會爆炸,你們在下麵不要試圖再次啟動摩天輪了。”
“可是……距離爆炸隻有六分鐘了!”剛才的爆炸破壞了摩天輪的動力係統,鬆田被困在半空中了!
要不是以為時間還夠72號轎廂再次轉到地麵上,佐藤說什麼也不會讓鬆田上去的!
“我們一直再被炸彈犯牽著鼻子走!混蛋!”
“放心啦,這麼簡單的裝置,我隻需要三分鐘……唔。”鬆田的聲音一頓,接著說:“這位警官真是勇氣可嘉,我不得不做出讚美。”
“拜托……你在說什麼?”那股不詳的預感升到最高,讓佐藤想要捂住耳朵。
但聲音還是毫不留情的從聽筒傳出。
“我會暗示你,另外一個比這更大的煙火在哪裡,爆炸前三秒鐘,你將會收到提示。提前預祝你成功。”
佐藤把嘴唇抿的發白,什麼話也不說,隻聽鬆田講出了和她一樣的推斷。
“這應該是歹徒想要留給我的話,看來我要是拆除炸彈,拔掉顯示屏電源的話,恐怕就看不到他的提示了。看來歹徒的最終目的,就是讓上了摩天輪的警察陷入這種絕境吧。”鬆田陣平冷靜的推斷。
“拆掉它!”對麵傳來佐藤美和子冷硬的命令:“剛才觸發水銀汞柱的那場爆炸,是歹徒看到有警察進去後,72號轎廂升到高點才引爆的——歹徒就在杯戶廣場,目暮警官他們已經到了,馬上就能控製住廣場上的所有遊客,隻要我們找到炸彈犯——”
“佐藤。”鬆田說。
“隻要我們找到炸彈犯,一樣可以知道第二處炸彈的地點!”佐藤美和子堅持,“第二處炸彈兩個小時後才會爆炸,不是嗎?!”
鬆田陣平防護頭盔後的麵容柔和下來,他又像平日裡和佐藤鬥嘴時一樣勾起嘴角,說:“那封傳真,不是寫了戰友的項上人頭嗎?圓桌武士存在於中世紀的歐洲,那個時候的騎士,多半會戴刻有十字圖案的頭盔。”
佐藤立刻反應過來:“是醫院地圖符號!第二顆炸彈在醫院裡!”
“對啊,醫院……不是商場,不是學校,而是醫院。”
“有多少ICU的病人正在急救,有多少病人正在進行手術——醫院是不能在兩個小時內完成緊急疏散的。”
“我們的警力不夠在兩點前把東京都的所有醫院都排查完畢,也不夠在短時間內把遊客審訊完成,更何況還要給拆彈留下足夠時間……”
“嘛,抱歉嘍,手機要沒電了,等我知道是哪家醫院再聯係你。”
“鬆田陣平!”
地麵傳來佐藤美和子略顯尖利的驚叫聲,因為距離地麵太遠和摩天輪轎廂的阻隔而顯得有些失真,鬆田陣平向下看了一眼佐藤小的和螞蟻似的身形,將手中的工具放回工具箱裡,就要摘下那個沉甸甸的防護頭盔,想要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手。
‘嘛,還是留個全屍吧,彆給佐藤和□□處理班的小崽子留下太深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