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蟲鳴陣陣,天逐漸黑透了,星星也陸續上崗。在這山腳星空下好友相聚,一起喝酒吃肉,說閒話聊往事,愜意歡快。
“蘇學長,聽說你現在當班主任了,感覺怎麼樣?”周薇語氣俏皮地問。她跟李婷婷換到了黃盟他們一桌。一整天也沒什麼機會和蘇慕佟說話,現在終於可以聊上幾句,她顯得很開心。
周薇長相小巧,就是常說的那種古靈精怪的小女生模樣。看不出多大年齡,但蘇慕佟說小他們兩屆,那應該也快三十歲了,黃盟猜想著。
“都畢業這麼多年,可彆叫學長了,叫名字就行。”蘇慕佟喝了一口酒,又接著說道:“實話說,當班主任挺累的。現在的孩子花樣多著呢,你根本猜不到他們的小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什麼。”
李婷婷點頭附和,“可不是嘛。我畢業之後教了一年,就決定不當老師了,實在是搞不定那些小孩。”
黃盟以為他們都是老師,看來是想錯了。李婷婷應該是公務員一類,而周薇也沒當老師,現在是個普通上班族。他一邊吃著自己的養生晚餐,一邊聽三人聊天。
“黃老師你學的就是心理學專業嗎?”
見他一直沒說話,李婷婷主動攀談,像是對他的工作很感興趣。
“不是,我也算是半路出家吧,不是科班出身。”
“你是因為喜歡小孩,所以才選擇做小孩子的心理谘詢嗎?”李婷婷繼續追問。
這個問題蘇慕佟也問過他。其實他一開始並沒有刻意選擇,隻是後來發現很多成年人的問題,都能溯源到童年經曆或親子關係上。加上自己曾經的遭遇,讓他覺得如果能在問題產生之初就得到重視並解決,會免去了日後很多煩惱。
另一方麵,如各種疾病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身上產生,心理問題也日益呈現年輕趨勢。社會、學校、家庭,逐漸重視起少年兒童的心理健康發展,他也就順勢選擇了這個的方向。
“不是的,因為小孩的錢好賺啊。”
這個隨口回答引得蘇慕佟側目。一種得意情緒油然而生,像是麵對老師的提問,他是全班唯一知道正確答案的學生。
提問的人倒不在意對方的敷衍,反而毫不見外地問黃盟是不是賺了很多錢。
黃盟笑笑,不置可否。“真要如此,我也不會去學校當心理健康老師,也不會和蘇老師成為同事了。”
這話倒是真的。現在的家長,但凡會上網,誰沒看過一兩本育兒寶典之類的書。一般孩子的小情緒、小問題,隻要家長細心些、耐心些都能自己解決。真的像自閉或多動這種涉及醫學範疇的病,也是直接去專科醫院了。所以他的谘詢室,並不像開設之初以為的那樣受歡迎。
李婷婷接著又問了一些心理學相關的問題,還說起現在的家長們育兒辛苦不易。自己996工作,回家之後還要輔導孩子作業。遇到休息日要麼陪孩子上興趣輔導班,要麼就是帶孩子出去見世麵。要關注孩子的成績,又要關心孩子的心理健康。
她說得起勁,黃盟也一直應和著,兩人看起來倒是相談甚歡的樣子。
一時角色互換,蘇慕佟成了默默不語的聽眾。像拿兩人的談話內容當下酒菜,兩口喝下了一瓶酒。接著又重新開了一瓶。
坐在對麵的周薇見狀,拿了一些真正能吃的菜遞給她。“蘇老師,你彆光喝酒啊,吃點菜吧。”
“謝謝。”蘇慕佟接過,又是兩口下肚。
黃盟瞥了一眼腹誹道:不讓我吃,自己吃的倒是開心。
接著剛剛的話題,李婷婷突然說,“黃老師,像你這樣的專業人士,以後有孩子了,肯定會把他教育得非常優秀。”
她這話說的誠心實意。而另一桌的顧清朗和楊羽,聽到後則是互相對視一眼,含義萬千。蘇慕佟也悄悄看了坐在右側的人一眼。
黃盟則像無事人一樣,老神在在地吃著已經放涼的小米粥。畢竟是彆人的一番心意,雖然不滿,也還是把湯和粥都吃完了。
“我接觸的家長中很多人都會說,知道自己做錯了,不該罵孩子打孩子,但就是控製不了情緒。每次罵過打過之後就後悔,也會自我反思。但下次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也還是情緒一上來就不管不顧了。
“如果我以後有孩子,大概也會這樣。事不關己才能高高掛起,而當局者總是會被迷眼。”
吳老師曾經和他說過,谘詢師不是救彆人於水火或爛泥沼澤的手,而是可以借給彆人觀察用的第三隻眼。
我們因為自身的局限,常常無法觀察事物的全貌,而被困於其中。此時,如果有第三隻眼,我們便可以運籌帷幄,明晰路線和目標。
谘詢師要做的事就是這樣。協助他人自己思考決策,尋找適合自己的方法和路徑,最終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