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佟走過去開門，“早起來了，其他人起來了嗎？”

“都起了。出來吃早餐吧，放外麵桌上了。”說完轉身走開了，室內的兩人也跟著出去。

還是昨晚吃飯的露台，還是擺的兩張桌子，隻是桌上的吃食換成了包子蒸餃。

倆人分彆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後坐下用餐。

蘇慕佟拿起一個包子遞給身邊的人，黃盟接過表示謝謝。又拿起一瓶牛奶遞給他，再接過又說了聲謝謝。黃盟覺得蘇老師是不是對自己關照過度了，真把他當學生了。

另一桌的老宋兩口子和李婷婷周薇四人，正商量待會去爬山，問大家有沒有意見。黃盟說下午有預約要早點回去，所以就不參加了。蘇慕佟也跟著說自己不參加，坐黃老師的車一起回去。

周薇聽蘇慕佟說也要回去，連忙道，“蘇老師，你不是沒事嘛，跟我們一起去爬山吧。下午我們再一起回去，剛好我倆也順路。”

這話裡的挽留和邀約已經很明顯了，然而蘇慕佟還是當聽不懂。“不了，你們去玩吧，我對爬山本來也興趣不大。早點回去，還得回家一趟。我們家老太太昨天還在問我什麼時候回去。”話中的拒絕意味更明顯。

周薇不再言語，繼續吃著早餐。隻是剛剛還高漲的情緒，明顯消散了。

坐在他們對麵的楊羽，一直留意兩人間的互動。聽到蘇慕佟的說辭後，跟顧清朗默契地對視一眼，仿佛在吐槽他拙劣的謊言。

吃完早餐後，大家同黃盟他倆告彆。宋淩像老乾部一樣，握著黃盟的手不放，一邊說著感謝，一邊說有機會一定要再約。最後，周語君都看不下去了，拉過自己家人，跟他們說再見。

之後他們六人便往上山的路走去，蘇慕佟回房車拿來自己和黃盟的包，兩人一起往停車場走去。這場短暫的校友會就此散席。

回去的路上，黃盟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蘇慕佟，“你知道周薇對你有意思吧。”

蘇慕佟偏過頭看看他，直白地回道：“我對她沒意思。”

他是臉盲，又不是眼瞎，當然看得出對方言中的暗含之意。然而他現在無心考慮戀愛事宜，又或確如他所言，隻是不屬意於對方。

“哦？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聯想起他昨晚的那一番愛情宣言，黃盟順勢問道。

停頓許久，蘇慕佟才回答道：“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你以前交往的女朋友都是什麼類型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還是富家千金？”黃盟玩笑道。

“就是不知道。”他對黃盟的問題有些抗拒，並不想回答。

在以往兩人的交流中，他或多或少說過自己的戀愛史。但這次莫名的，不太願意談這個話題。倒並非往事不堪回首，隻是不願讓黃盟過多知曉罷了。如果再追問為什麼，大約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黃盟也是隨口一問，並不真想知道那些事情。況且，蘇慕佟的回答與表情，簡直和第一次來谘詢室的孩子如出一轍。全身上下寫了八個大字：拒絕合作，絕不妥協！

他暗自發笑，便也換上應對那些孩子時的語調，轉而說，“好吧好吧，我不問了。”

隨後換了話題，氣氛也就恢複如初。黃盟知道了，蘇慕佟確實要回去看望父母。他雖是本地人，但家靠近郊區，離學校很遠。所以他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平常一個月回去一次。每年暑假，沒有意外情況都會回家陪父母。

除此之外，暑假裡還要去孤兒院、殘聯、社區老年人活動中心等地方做義工。蘇慕佟說得輕描淡寫，黃盟卻被震驚到無言。他之前評價蘇老師“樂於助人”，其中多少摻雜著個人的主觀情愫。現在才知道，這個詞隻是對他行為的據實描述，根本算不上褒獎誇讚。

見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蘇慕佟又特意解釋了句，“嚴格說來，是陪我媽去的。”

“善良的父母教育出善良的孩子，將善良延續和傳遞，真好。”說著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對方的頭，就像表揚做了好事的孩子那樣。

伸出去的手忽地停在半空中，幡然清醒，對方不是小朋友，而是個成年人。又尷尬地縮回手，假意調整後視鏡。

蘇慕佟看著對方一連串的動作，忍不住扭過頭去憋笑。

氛圍一度轉變。就在不停切換中，車子停在了蘇慕佟住的小區門口。拿上自己的東西，又跟黃盟說了幾句，轉身進了小區。黃盟也直接駛向谘詢室所在的寫字樓。

之後兩人偶有電話聯係，沒再見麵。黃盟的谘詢室暑假期間預約不少，蘇慕佟也在兢兢業業當他的義工。

偶有空閒的時候，黃盟也想過主動約見。拿著手機思來想去半天，最後還是放下了。那條“朋友”的界線不停閃現，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之前對待蘇慕佟，他一直采取的是不拒絕、不主動的策略。對對方有求必應，同時自己謹守分寸。

但在參加完“校友會”之後，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心理變化。欲求越來越多，攛掇他忽略那條警戒線。不斷靠近，不停試探。

如果放任，總有一天會真的踏過那條線。到那時，連朋友的身份也會被剝奪。

如果放棄……

如果他真能知難而退，爽快放棄的話……

他就這樣被卡在進退間，前進無望，後退不能。時間自顧向前，並沒想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