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

地上的蟲族張大了口器，把觸手上串著的柳鈺往嘴邊送，濃重的腥氣和細細密密的尖牙無一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柳鈺想反抗，想大叫，想嘶吼，卻連手指都抬不起來，每次呼吸都已用儘全身的力氣。

就這樣結束了嗎？

“阿——鈺——”

轟——

如天光乍破，像湖畔飛鳥輕點水麵般，一點白光快速浮現又消失，再回過神來時地上的蟲族的口器連著頭部穿了個窟窿，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堆在地上成了一灘爛泥。

柳鈺重重摔在地上，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星，又是一大口鮮血，他卻無暇顧及這些，連忙爬到同樣摔在地上的老頭身邊。

“喂！醒醒！老頭你快醒醒啊！”

渾身是血的柳鈺死死的趴在老人身上，感受著這具不斷變冷的身體，失去了幻形蟲的控製，地上的老人終於恢複了意識。

“阿、鈺、”

平時脾氣臭的要死的老頭，這回罕見的變得很溫柔，他看著不住流淚的柳鈺，也慢慢紅了眼眶，

“要、好好、長大成人，彆、彆讓老頭子我、放心不下........”

“老頭，對、對不起，我今天回家晚了，是因為，我給你買了，買了新的——”

乾枯的像橘子皮一般的手重重落下，

“——新的禮物。”

“爺爺。”

“失血過多，伴有高熱。快，這孩子需要輸血並放入修複艙”

“是的，老人已確認沒有脈搏，幻形蟲由不明原因確認死亡。”

“原因尚不明確。”

......

好難受，全身的骨頭像被一根根碾碎一樣，還有伴隨著每次呼吸都隱隱作痛的胸口，終於讓柳鈺確定自己還活著。

他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柳鈺嘗試伸手推了推，很輕易的就推開後，他慢慢坐了起來。

“你醒了?”

冷不丁身後傳來聲音，把柳鈺嚇了一跳，轉頭看向聲源處。

一個穿著聯邦軍服的中年男人向他敬了個軍禮，

“我是邊境第五軍團第三小隊隊長莫峰，冒昧問一下，和你一起的那個老人是你的爺爺嗎？”

被刻意遺忘的記憶瞬間湧現，那種腥臭的味道仿佛縈繞在鼻尖，柳鈺控製不住的有些顫抖，他伸出雙臂抱住自己，

“是的...是我的爺爺。”

看著柳鈺明顯的創傷應激反應，莫峰頓了頓，再次儘可能緩和臉上的表情，卻掩蓋不住冰冷的事實:

“關於你爺爺，很抱歉，M975太遠了，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

最近邊境的幾顆星球都或多或少的出現了蟲族，他們雖然一直在忙著巡邏和抓捕，但是還是造成了不少居民的傷亡，更何況垃圾星混亂的環境導致更難搜捕到蟲族。

或者說柳鈺能活著本就是一個奇跡，他們趕到的時候雖然遍地是血，但這個孩子確實是大難不死，還有著微弱的呼吸。

莫峰深吸一口氣，繼續問到:

“那你還有其餘的親人嗎？”

“幻形蟲，也就是那個死掉的蟲族，你知道是誰殺的嗎?”

柳鈺低垂著小小的腦袋，老實回答道:

“沒有，長官。”

“我並不知道。”

莫峰心想果然如此。

一對垃圾星的爺孫倆遭到蟲族襲擊，萬幸的是柳鈺還活著。

“聽好了孩子，”莫峰半跪下身體與柳鈺平視，“你現在有兩條路。”

“一是回到M975星,我會幫你申請到一筆補償金，省著點花足夠你用到成年。”

“二是進入‘白塔’。”

柳鈺不解，“白塔?”

“是的，就是聯邦官方的一個福利院，但是大多數時候人們更喜歡叫它‘白塔’。因為它的晉級製度，”莫峰點點頭，“裡麵要麼是你這樣的孩子，要麼是當做生育任務被拋棄的孩子。”

“在白塔，如果你足夠優秀的話，那你可以享受到聯邦傾瀉在你身上的一切資源，但是如果相對平庸，那麼在離開白塔後要被分配去邊境給聯邦打工，作為撫養你長大的報酬。”

“畢竟白塔的本質就是為聯邦篩選出更優秀的士兵不是嗎？”

“所以，”莫峰直視著柳鈺漆黑的雙眼，“你的選擇是?”

柳鈺低頭開始思考。

老頭子的願望是他能平安長大，但垃圾星竟然會出現蟲族，就表明邊境已經越來越混亂。

那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太糟了，像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這輩子他都不想經曆第二次，他想要變強。

而且，柳鈺隱瞞了一件事，他要搞清楚，那道白光究竟是什麼。

終於，柳鈺做出了選擇，

“我去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