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進入仙客署的隊伍準備了兩天後便準備出發了。
銀帆最重要的兩塊事務就是治療與防禦,周宸需要將各方麵都做好,胡前負責了治療的部分,防禦的部分自然還是得由裴若生頂上。
臨走的時候,何安斷還是不太放心,“若生,有不舒服的時候就休息,彆太累了。”
“嗯,師兄也彆太擔心,有周掌門一同留守,不會有事的。”
“你……”何安斷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拍了拍裴若生的肩膀,轉身同眾人禦劍紮進了仙客署的密林之中。
這次的出行照例用明珠進行傳視,可以保證仙客署與銀帆內部互通有無。
裴若生在城樓上盯著光影中的眾人看了一天,他們順著第一條路線從東南方向進入,並沒有什麼發現,便結束一天的行程原地休息了。
為了避免再出現上次被妖邪攻擊的局麵,裴若生特地用符紙做了一群符靈獸,讓他們攜帶傳視明珠在銀帆外圍巡視,幾天下來倒還算相安無事。
然而銀帆內部卻不似彆處這般安靜了。
從心魔種子在這裡爆發開始,一直到現在,銀帆城內無論是被寄生者還是彆的救助者都已經到達了某種極限,尋找巢毓樹便成了所有人最後的希望。
他們能挺過去嗎?能順利找到巢毓樹嗎?能讓所有被寄生者擺脫心魔嗎?誰都沒有這個把握,但除了堅持,彆無他法。
“裴老弟,快去休息吧。”夜深人靜之時,周宸隔了老遠便扯開嗓子喊了一聲,令城垣上打瞌睡的人都醒頓了不少。
“周掌門不是去胡前輩那幫忙了麼?”
說話間,周宸已經來到了近前,道:“嗐,我自然是懂得勞逸結合的,哪像你,快去休息吧。”
聞言,裴若生也不推脫,將防禦的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則踏著月色往休息的地方走去。
一連幾十天駐守銀帆的生活,任是誰都會感到疲憊,更彆說是裴若生這樣身居高位的主事之人,更是難得休息,連散步都成了奢望。
因此這樣安靜愜意的時刻,裴若生也是十分珍視的。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愈發冷了起來,漫天星子安靜移動著,似乎並不在乎人間發生的種種。
裴若生駐足抬頭,掐指一算,最終歎了口氣,繼續朝前走去。
“事在人為……事在人為。”
他喃喃念著,不知是在對眼下的局勢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被寄生的事情他並不刻意隱瞞,但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告知,隻是上次與酸與對抗之時,到底還是有不少人猜到了他的狀況。
他其實巴不得能有一個人站出來當麵問出這個問題,自己也好坦然說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窺視揣測。
他不喜歡這樣。
可要是讓他沒來由地、鄭重其事地說出此事,他又覺得太過矯情,於是幾次糾結之後,他選擇將這事情拋到腦後,不去想了。
事在人為,反正被寄生與否,他都會站出來儘一份力,又何必在意這些呢?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自己的住處。
因為銀帆城內並沒有專門安置軍隊的地方,所以修士們便在官府內和城中的客棧、學堂等處落了腳,不論是什麼身份都一視同仁,並沒有做什麼區分。
暮雲峰所在的位置便是城中一處僻靜之地,這裡有一間客棧,連同附近一些民居也成了他們休息的地方。
在這樣危險的時候,有修士在旁庇護,百姓們自然也是十分樂意的。
裴若生站在客棧門口,看著裡麵或躺或坐正在休息的弟子們,心裡頓時覺得欣慰又心疼。
都還是一群孩子們呢,如今卻沒日沒夜地奔波。
——也不知道常念的傷好些沒有。
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裴若生的腦海中,他難得沒有逃避,卻突然發現自己連常念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常念臉上的傷痕還曆曆在目,與之相伴隨的還有他直白的愛意。
“唉……”
裴若生歎出一口氣來,有些無措。
他隻知道怎麼教徒弟修習,被徒兒愛慕這還是頭一遭。
一想到常念所說的“眾多”,裴若生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遲鈍,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師徒麼?實在是於理不合。
裴若生搖了搖頭,轉身朝路儘頭走去,打算隨便找棵樹,在樹下打坐對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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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寧靜如水,似乎銀帆內外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運行著。
隻是城垣之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周宸守著的那幾個光影之內,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飄飛著。
“小心!”
正在守夜的邱原首先發現了不對勁,厲聲驚醒了其餘的人。
隻見一株心魔種子從黑暗中飄飛而來,正在他們附近逡巡,似乎在尋找自己的寄生目標。
“大家彆慌,定定心神。”何安斷立刻清醒過來,提醒大家道。
眾人紛紛冷靜視之,一邊盯著那種子看,一邊掐訣念咒好讓自己心境平和。
那種子飄悠悠飛過一個又一個的人,都沒有停留,最後竟悠悠蕩蕩朝黑暗中去了。
在場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睡夢中神思不受控製,很容易被種子盯上,諸位千萬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