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常念入夢之前,他經曆的是另一重幻境,幻境中的,正是常念。
小築一如往常,秋意未濃,樹色斑斕,仍舊是那個晴朗的夜晚,仍舊是那一吻,但不同的是,夢中沒有心魔。
“裴若生,我真的好喜歡你。”
眼前的少年從容不迫,熱烈而認真,將他緊緊抱進懷中,在他耳邊輕輕呢喃著……
裴若生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珠串,用力閉了閉眼,接著快步走到城樓中心,坐下來靜靜調息。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什麼時候發生了轉換,但他無法懷疑心魔的披露——夢中的景象,比他的理智更加敏銳。
或許在不知不覺中,他也在依戀著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吧,乃至於無法自抑地生發了欲望與貪念。
體內的氣息逐漸歸於平穩,得益於常念製作的寶器,裴若生能感覺到自己的法力有了些許充溢之感。
他睜開雙眼,見漫天繁星閃爍,隻是夜風又冷了幾分,天際處,黑雲正緩緩升起。
裴若生站起身來,攏了攏衣袖,將那手串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藏進了袖中。
這本該是一個寧靜的夜晚,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打碎了銀帆的美夢。
來人身著輕鎧,還沒靠近城門就急急拉了韁繩,整個人幾乎是從馬上摔下來的,一刻不停地朝城門奔跑而來。
在城門的守衛及時攔停了他,要他交代身份與來意。
“在下奉命從青州葉城趕來送信兒,麻煩讓銀帆主事的親自來取。”
“現在已是寅時,有什麼急報交與我們便是。”城門值守的修士有些不解,提議道。
隻見來人氣喘籲籲,堅持要城中的官員過來才肯交付,“這是上頭交代的,小人不敢馬虎,免得出什麼差錯。”
就在此時,聆聽了全程的裴若生翩然而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裴某已經派人去請了,這位小兄弟請稍事歇息。”
聞言,送信的人才匆匆回頭去牽了馬過來,一邊安撫累壞的馬兒,一邊等待。
不出兩刻鐘,銀帆的城門就開了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窄縫,銀帆的幾名官員披衣趕來,揉著眼睛接過了標紅的信函。
信箋一經打開,幾名官員皆是變了臉色。
“既然大人已經收到了,麻煩在此處蓋個印鑒,小的也好回去交差了。”
裴若生靠近主事之人,疑惑道:“出什麼事了?”
那官員一邊吩咐下人去取印鑒,一邊將信函遞給了裴若生,“仙師,出大亂子了。”
信函起始沒有具體的稱呼,更像是一封給所有人的告示,裡麵文字簡短,隻說葉城以及青州境內多地在昨天白天爆發了心魔。
裴若生喚住那信使,問道:“小兄弟,心魔爆發究竟波及了多少地方?”
“青州是一處,彆的……我聽上麵說覓州、涼州那一片也有類似的情況。”
“京城呢?”
“這……京城來來往往人員眾多……”
“我明白了,多謝。”
信使接過士兵遞來的吃食和蓑衣,牽著馬到附近簡易的棚屋歇腳去了。
“裴仙師,這……”
“先通知其他門派主事起來議事吧。”
聞言,那官員便帶著人回到城中忙活去了。
不多時,眾人便聚在了一處。
“難道是有人將這種子帶出了城?”周宸急吼吼猜測道。
“我看未必,”杜淩泉打了個哈欠,雙眸半閉,“說不定也是什麼人或者什麼妖的給帶過去的。”
“有道理,白天既然是一齊爆發的,彆的地方要能引起人們的注意,種子的寄生狀況必然是潛伏已久了。”周宸點了點頭。
“不論如何,現在情況危急,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緊迫許多。”何安斷一開口,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他繼續道:“這麼多地方全部爆發,說明局麵已經完全收拾不住了,尋找巢毓樹刻不容緩,我認為我們最好現在就出發。”
“可如此鬨起來,完全不管嗎?萬一我們沒有找到巢毓樹……還不如先派人送些治療的寶物去。”
胡前才說了一句,就被周宸大聲製止了,他瞪著胡前,走到圈子中心道:“我覺得何掌門說得很對,我們不如馬上出發。”
“儘溪,你覺得呢。”何安斷衝站在人群外圍的池儘溪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