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的狀況看起來越來越差,他隻好一遍遍念咒,好讓常念好受一些。
然而此時的常念輕易被心魔攥在手心,耳邊全是嘈雜的聲音,眼前的幻象重重,心魔不再隻是蠱惑,而是推著他,控製著他,吞噬著他。
“師尊快走!”
在他的思緒完全被淹沒前,他推了裴若生一把,好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可下一瞬間,一種莫名的衝動覆蓋了他,他看著靠近的裴若生,看著裴若生擔憂詫異的臉,內心萌生出了一種難以克製的想法。
他要把裴若生關起來。
他想把裴若生從這個世界上抹除掉,最好隻屬於自己一個人。
他想殺了裴若生,就在這裡。
漫天鮮紅的種子如濃霧籠罩,仿佛這一方天地隻有他們二人。
“常念,常念!”
裴若生自然不肯離開,比起消滅巢毓樹,他更擔心常念,畢竟那裡有池儘溪,有杜淩泉,有那麼多萬裡挑一的人才,可常念的身邊隻有他。
他握著常念的肩頭用力搖晃著,可常念盯著他的眼神卻愈發失控。
“常念!你不是說隻要我在你就不會發作嗎?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裴若生捧著他的臉頰,試圖喚醒他,可常念隻是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臂,幾乎要握碎他的骨頭。
炙熱的目光中,是混沌的恨意。
那恨意如此尖銳,將裴若生釘在了原地。
他愣怔了一瞬,隨即目光被手腕上濃黑無光的珠串所吸引,視線輕抬,是那珠串的製作者——常念慘白的臉。
刹那間,他心中突然橫生一股憤恨。
心念一動,利劍出鞘,寒光在常念周身劃過,吸引了他的注意,裴若生趁機掙開他的鉗製,在常念警惕的眼神中,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如果說常念是被心魔所擾因愛生恨,那麼裴若生此時便是一種被挑釁時的不快。
憑什麼心心念念想著自己的徒兒要被迫恨上自己?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心魔厲害還是他裴若生厲害,究竟常念是更臣服於自己的欲望,還是更臣服於他。
常念的身形有片刻的僵硬,裴若生靠在他耳側,輕聲呢喃:“陪為師去斬殺巢毓樹,我隻想要你一個人幫我,乖。”
他一邊說著,一邊利用手串驅逐著常念心中的雜念。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他的手按在常念的背上,順著他緊繃的脊骨一路向上,直到他的後頸。
他瑟縮了一下,隨即雙臂抬起,回抱住了裴若生。
“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裴若生將臉偏向常念的側頸,溫熱的呼吸輕觸著他的皮膚,那裡瞬間泛起紅痕一片。
不一會兒,裴若生的肩窩一沉,背上的手也愈發用力,幾乎要將他壓進眼前人的身體裡。
“師尊是……真的嗎?”
常念的呼吸撲在他的頸側,弄得他很癢,也很慌,心跳聲也不可抑製地加快了。
他並沒有回答常念的問題,隻是摸著他的脊背,緩緩道:“常念,你是為師最喜歡的弟子,你要聽話,為師喜歡乖孩子。”
“呃啊……”常念忽然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頭,神情痛苦,“我不要師尊討厭我!呃啊……閉嘴,閉嘴!師尊,我很乖的……我,我好難受……”
“常念?常念!”
裴若生心急如焚,鬆開手想要查看常念的狀況,卻被常念用力拉回了懷抱當中。
“我就是喜歡師尊。”
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晰而堅定,絲毫沒了剛才的痛苦掙紮,這讓裴若生有些愣怔,不明所以。
“師尊什麼都好,唯一不好,便是不能隻屬於我一個人。”
聞言,裴若生的臉瞬間紅了一片,好在他與常念交頸相擁,否則若是被常念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他怕是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不怕麵對我的欲望,我不想被心魔控製,師尊也……不要在意。”
話音落地,如磬音般,在裴若生胸中激蕩。
他的心音莫名也跟著緩和下來,反複折磨他的那些回憶和念頭也都一並被打了個稀碎。
是心魔要消退了嗎?
可是原本下沉的紅霧又忽地揚起,漲潮似的將他們淹沒。
肩頭清明的聲音陡然發顫,帶著嗚咽聲,哀求著,“師尊,我們留在這裡好不好,這裡就隻有我們兩個……”
濕軟的觸感從裴若生的側頸閃電般傳遍全身,他猛地攥緊了常念後背的衣服。
——這兔崽子居然舔他脖子!
裴若生一把將人推開,下一瞬卻墊腳吻了上去。
混沌的神思驟然收縮,常念睜大了雙眼,隻覺眼前迷霧被揮去大半,隻餘裴若生一人填充視線。
這吻短暫而輕淺,裴若生與他重新拉開距離,盯著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篤定的淺笑。
“跟我去砍了那巢毓樹,隻要你今天幫我做成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意味不明的承諾與霧靄般的語氣糾纏,織成了一張誘惑的網,勾引著常念將心偏向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