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八點,小城裡萬家燈火紛紛亮起,一幢幢或高或矮的樓房裡開始傳來熙熙攘攘的各種聲音,劈裡啪啦的炒菜聲、小夫妻拌嘴聲、年輕媽媽氣急敗壞的嗬斥聲......還有許家熱火朝天、喜氣洋洋的交談聲。
“紅豆,家裡的陳醋和老抽沒多少了,你和阿遙去樓下超市帶一瓶上來吧!”紅豆媽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此時許家和謝家最會做飯、地位最高的三個女人——紅豆媽、阿遙他姨、還有阿奶正在廚房大展身手,紛紛拿出自己的拿手菜,企圖在為雲南和山東兩地的交流和融合出一份力。
“行,那我們現在就去,還有什麼需要買的不?”許紅豆立刻拉著謝之遙起身往門口走去,過了半響沒聽到他媽的回答,估計是在廚房裡正聊的起勁呢,乾脆也不管了,直接就出門了。
你問男人們為什麼不幫忙?他們倒是想幫忙呀,就是一不小心被嫌棄了八百回而已,所以在買完菜回來處理完一些比較麻煩的活以後,他們就被能乾又賢惠的女人們趕出來喝茶聊天了。
剛好阿遙爸爸謝四平和紅豆爸爸許建國兩個人都是做小生意的,雖然方向不一樣,但是對生活的感悟是相通的,兩人是越聊越投機,現在都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至於年輕的小兩口們,除了紅豆她姐許紅米一直在打電話接電話,其他人那都是在一邊捧哏的。
就......怪無聊的吧。
不一會兒陳醋和老抽買了回來。
八點半,許家準時開飯。
黃燜雞、番茄油燜蝦、紅燒鮑魚、醬牛肉、酸木瓜魚、涼拌米線、酥鍋、梅汁排骨、九轉大腸......滿滿當當的鋪了一大桌子,山東菜的鹹和雲南菜的鮮彼此獨立又相輔相成,在許家的飯桌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特級的茅台酒和柔和的自製櫻桃酒一同上桌為今晚的盛宴作了點綴,推杯換盞,歡聲笑語間兩家人的距離逐漸被拉近,氣氛也越發地融洽,山東人的豪爽和雲南人的隨和在此刻也體現得淋漓儘致。
“我許建國這輩子沒什麼大的本事,唯有我的兩個寶貝女兒是我的驕傲!”許紅豆她爸明顯有點上頭了,說出來的話既動情又豪邁。
謝之遙他爸不甘示弱,也開始了推心置腹的一番陳述。
“我們家阿遙也是從小就爭氣,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後來又找了高薪的工作,我原本想著他能在北京討個媳婦兒,安個家,這輩子也算改變命運了,誰知道他後來又放棄了北京的一切跑回村裡來,說要建設家鄉,我當時心裡那個氣得呀,是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說到這,謝之遙他爸停頓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看了眼紅豆爸媽,又接著說:“那時候我想這孩子是不是傻呀,放著北京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回雲苗村這個小窮山溝裡折騰,北京賺的錢全投進去不說,身上還背著貸款,這要是讓他死去的阿媽和阿爺知道得多傷心呀,所以我千方百計、撒潑打滾地想把他趕回北京......”
“阿爸,你喝多了,都是過去的事你說它乾嘛......”謝之遙有點看不下去了,開口打斷了一下。
謝之遙他爸抬了抬手,不管謝之遙的阻攔,“阿遙,你先彆說話,我現在清醒得很,我得跟你叔叔阿姨說清楚,不然人家怎麼放心把女兒交給你。”
這是許紅豆也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扯了扯謝之遙的衣服,示意他彆管了。
謝之遙隻好作罷,讓他阿爸繼續說。
“那幾年我是用儘了所有的方法,結果都沒成功,這孩子是鐵了心要留在雲苗村了,那會我的心裡是又驕傲又自責,驕傲的是我的兒子他沒忘本,自責的是他阿媽辛辛苦苦出去外麵打工供他上了學,最後他還是回來了。後來,紅豆跟我說了一番話,她說她就特羨慕向阿遙這樣堅定的、有理想的人,她說阿遙回來是為了帶村民們去更遠的地方......她的話讓我終於放下了心裡的執念,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帶領著雲苗村走出去,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兒子呢?”
謝之遙的爸爸說到這裡,抬起了一直微低的頭,稍稍擺正了身子,眼睛微微有些濕潤,語氣認真地看著豆爸豆媽說:“親家、親家母,我真心實意地覺得阿遙能遇到紅豆這麼好的姑娘是他的福氣,不僅僅是因為紅豆長得漂亮、善良、或者懂事,更重要的是她理解他,這是最難得的。”
桌麵上的眾人聽了謝四平的話無不為之動容,紅豆和謝之遙更是直接濕了眼眶,雲苗村一路走來又多不容易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這時一直沒有過多發言的阿奶,終於接過了話頭:“阿遙他爸說得一點錯也沒有,阿遙能遇到紅豆這麼懂他、理解他的姑娘就是他最大的福氣,紅豆是我們全家第一眼看到就十分喜歡的姑娘,以後要是阿遙對她不夠好,我第一個就不答應!所以請親家和親家母放心的把紅豆交給我們阿遙。”
阿奶有些孩子氣的保證讓大家都笑了,打破了剛剛略微傷感的氣氛,謝之遙更是假裝撒嬌地對阿奶說:“阿奶,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嘛......”
“娶媳婦要什麼麵子!"阿遙他阿姨打趣地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