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恢複出廠設置的時間是下午1點14分，推測應該是他們服下草烏的時間，鑒於現場隻有他們兩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他的出廠設置恢複，是韓茹操作的。他們喝的草烏酒，也是自帶的，從現場的布置來看，他們正在慶祝，旁邊還有一些自帶的食物，食物都是無毒的。

“所以他們是真的相約自殺？”廖天瑞問。

“但是沒有自殺的動機。”邵姐搖搖頭：“韓茹的父母很開明，並不反對女兒跟仿生戀人戀愛，按照老板娘所說，他們的感情又那麼好，所以因為感情自殺的理由不存在。”

“韓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很順心，她性格開朗，人緣也好，工作上也在上升期，可以說是在人生最順利的階段。”

這時在她的實驗室裡遠程參會的法醫田嵐加入了進來：“有一個特彆的情況。”

她將現場的一張照片展示出來，那是一朵非常漂亮的紅色乾花：“這種花，是杜鵑，加上現場的布置，他們服用的草烏，讓我想起大學時期我們曾經研究過的一種殉情文化。”

她展示著一些文字資料，繼續說：“上上個世紀，在雲南納西族中，曾經流行過一種殉情文化，那個時候，很多年輕的男女因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會相約自殺，他們稱為情死，通過這種方式，去達到他們理想中的愛情國度，殉情地通常會有三個要素—— 高山、草坪和杜鵑。”

“後來隨著社會的進步，文化的開放，這種情況就慢慢變少了，”投影中的內容變成了一些圖片，穿著豔麗服飾的年輕男女或相擁或躺在地上，很多圖片像是在舞台上，田嵐解釋：“它變成了一種傳說，現在主要存在於藝術表現形式，文化研究當中。”

邵姐總結道：“所以你懷疑這一對戀人，是在模仿納西族的殉情？”

田嵐點點頭：“很顯然，他們並不是納西人，也沒有真正去當地的殉情聖地，按照你們剛才調查的情況，他們的愛情也並沒有受阻，但他們的死顯然借鑒了這個傳說，更像是一種粉絲致敬的心態，向愛情至上這種文化致敬。”

“這個男性仿生人被恢複出廠設置的時間，也很有暗示性，下午1點14分，13點14，一生一世。”一個參會的同事也補充。

邵姐這時問仲子石：“怎麼樣？覺得這個案子，和你們調查的那個案子有關聯嗎？”

仲子石沉吟：“我們之前調查的三個案件，似乎是在懲罰虧待戀人的人類，這個案子，卻像是在讚美愛情。”

戴著黑框眼鏡的冷豔法醫提醒：“但它們傳達的信念可以說是一致的——”

仲子石點頭：“愛情的忠貞不可褻瀆。”

駱儲說：“這聽起來像是仿生戀人的信仰。”

散會後，廖天瑞留下仲子石和駱儲：“這接二連三跟仿生人相關的案件，確實可疑，尤其是這起殉情案，現在雖然還沒有證據證明是同一夥人，但如果是，那說明犯罪的範圍在逐步擴大，手段在變化，犯罪的頻率也在增加，你們剛才跟我說的那個擔心，這個情人節可能出事的懷疑，我覺得也不容忽視。邵姐她們還是按常規手段，從受害人，現場以及毒藥來源等線索去追查，子石你帶著駱儲繼續跟仿生人這條線索……”

“好哇，果然是你廖天瑞指使小仲挖我牆角。”

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插進來。

他們一轉頭，看到沈揚帶著賀助衝了進來，賀助在身後做著“我已經勸過了”的表情。

廖天瑞一臉狀況外。

沈揚提醒他：“駱儲學習一個月時間已經到了，理應回我們技術科了，我好不容易招了個人，你們刑偵隊竟然挖我牆角，我們技術人才本來就稀缺，每天沒日沒夜地配合你們查案子……”

他越說越悲憤，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逮住機會大吐苦水。

駱儲看著他發量稀疏的頭頂，有點於心不忍，畢竟沈揚這麼重視他，他走過去拍著沈揚的肩膀安慰道：“老沈，他們沒挖我牆角，這不是案子正查到緊要處麼，你看，又死了一個。”他指著桌上混亂的案卷隨手一指。

“這個關頭我要是撤出來，太不厚道了。”駱儲朝仲子石使眼色。

仲子石沉默的那幾秒鐘，讓駱儲心提得老高，但他最後還是說：“現階段，需要他的參與。”

或許是仲子石態度很誠懇，也或許是仲子石很少向他提要求，沈揚的氣消了大半，但還是不甘心地說：“那如果這個案子不破，豈不是我的人永遠回不來？”

廖天瑞東瞅瞅西瞅瞅，終於覺得現在發言安全了。

“這樣，我們剛才還在說，情人節是這個案子的關鍵節點，今年春節也正好是情人節過後。”廖天瑞大膽提議：“不如我們就以春節為期限，無論這個案子春節前能不能突破，春節後，駱儲都回技術科去報道，怎麼樣？當然無論在技術科，還是咱們刑偵隊，這個案子小駱都是要繼續配合查到最後的，隻是不用再跟著子石到處跑了。”

駱儲想反駁，但在賀助的擠眉弄眼和仲子石製止的眼神下，還是作罷了。

有那麼一瞬間，駱儲很想問仲子石：“你想不想我留下來，做你的長期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