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駱儲分開的仲子石,並沒有回到會場。
他知道現場的客人們暫時沒有危險,丁蒼想要的是快速得到想要的信息,並不需要更多的恐懼和慌亂。
在安靜的酒店裡,他隱約能聽到會場的動靜,自己則像一隻貓一樣在酒店的各個角落無聲地出沒。
“服務員們”在酒店地毯式地搜索了幾遍,確認所有的人都被帶到二樓之後,他們在二樓的各個入口,以及一樓的大堂布設了大量的人手。
除去現在在會場中的仿生人,這些負責監視外部動靜的人也有二三十個,讓他心裡一沉的是,有些人手裡還有槍。
他回憶著酒店的布局,從通風管道進入了二樓的監控室,監控室裡除了有一點淩亂之外,空無一人,所有的監控攝像頭都沒有信號輸入。
這雖然讓他的行動可以更加自由一些,但也讓他獲得罪犯們和人質的位置更加困難。
因為他首先打算尋找的是,從這個酒店突然消失的人——
酒店原本的服務人員。
二樓有三個會議廳,除去丁蒼正在用的那個,還有兩個小一點的,仲子石已經查看過了,他們不在那裡。
三樓兩個餐廳,沒有。
三樓以上都是客房,如果他們被關在這幾十間房間裡的任何一間,他必須花費相當多的時間去一個個排查。
除了客房,還有一個地方,希望他們在那裡,以及,還活著。
仲子石默默期望。
鳳唐的健身房和遊泳池在地下一樓,占據了相當大的空間。
除了設備齊全的健身設備,還有一個特彆寬敞的練功房,用於瑜伽、舞蹈等活動。
此刻練功房落地鏡前,蜷縮著五六個人,而在他們旁邊,並排放著十來個仿生服務員,他們以坐姿一靠在牆上,已經被設置了休眠狀態。
離他們兩米不到的地方,有兩個持槍的仿生人,麵對著他們一動不動地站著。
鳳唐的經理崔河一邊嘗試著控製自己全身止不住的發抖,一邊用身體去支撐著他的同事,一個虛弱的小個子女生。
崔河像漿糊一樣的腦子裡,找不出一個成型的念頭,隻有“完了完了完了……”充斥著整個大腦。
他不敢抬頭看向那兩個仿生人,聽說如果看過了罪犯的臉,就會被滅口,但是不知道適不適用於仿生犯人。
但是,他絕望地想到,他已經看過了,這兩個仿生犯人跟這時正安詳地躺在那邊的兩個負責酒店安保的仿生同事,是一模一樣的。
事實上,就是因為他們一模一樣,稍早的時候,他們才順利地混進了酒店,將毫無警惕的自己和同事們帶到了這裡。
當他看到地上躺著的兩個仿生人時,自己甚至覺得神奇。
“他們長得跟你們一樣耶,太巧了吧?”這個時候還一點沒有警覺,天真地問出這句話的自己,腦子一定是被驢踢過了。
直到他們拿出了槍,把他們綁起來仍在地上,崔河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我們被劫持了。
沉迷於工作的他甚至閃過一個念頭,是我們的服務哪裡做得不好嗎?
因為極力避免著與打劫他們的仿生人對視,當崔河聽到驚呼才抬起頭的時候,那個如天神般從天而降的男人,已經結束了戰鬥。
這位身材高挑的小夥子,擁有筆挺的身姿和健碩的體魄,麵容清秀,就像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剛剛還站在他們麵前的兩個仿生人此時已經倒在了他的腳下,被他關閉了信號。
崔河記得這個男人。
半年前,在他處理的一起糾紛裡。
一群小混混在鳳唐鬨事,迷暈了一個帥小夥,被他的男朋友——一個“小白臉”追著打。
他對這對外表出眾、郎才郎貌的小情人非常有好感,他們看起來感情相當好,兩個人相處的畫麵尤其養眼,所以一個衝動下,他承諾給他們一年的入住資格。
這個賠償還被同事詬病了:“你等著吧,他們保不準每個星期來幾次,住夠本。”
鳳唐是一個五星級酒店,而這兩個小夥子看著並不是很富裕的樣子,他原本也以為,拿到免費資格的兩人,一定會可勁地利用這個權利。為此,崔河還特意備注了這個特殊客人。
然而,一年的四分之三過去了,他們一次也沒來。
這讓崔河為自己和同事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所以當他收到提醒,說他備注的客人來兌換權益卻無法滿足時,他就更加羞愧了,他不希望對方認為,自己當初給出的賠償,隻是一個虛假承諾。
他希望哪怕隻有一次,這兩個小夥子能享受一次他們應得的賠償。
希望在他們心目中,自己和鳳唐,是有信譽有擔當的。
於是,他破例拒絕並賠償了一個剛剛確認的預訂,空出來一個房間,給了第一次來兌換權益的那兩個小夥子。
好人果然有好報。
崔河差點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