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顯然駱儲早就等在這裡了。
駱儲撐著頭,斜向上帶著剛睡醒的朦朧看著他:“因為你不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也會翻遍記憶去看你。”
初夏的習習涼風吹過來,傳來旁邊籃球場打球的聲音,圍觀的人稀稀拉拉的助威聲,小孩子的歡聲笑語和奔跑聲。
而他們所在的那一隅,似乎被人們遺忘了,他們就那麼靜靜地坐著,視線落在對方身上,感受著總是壓抑在心底的那些焦躁,慢慢從身體裡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駱儲挑眉問他:“怎麼?先來一局?”
他指的是石桌上的圍棋。
仲子石微微搖頭,懊惱地說:“我忘記我們以前見麵的那些日子,是哪一天了。”
駱儲了然地笑:“我就是為了給你答案等在這裡的。”
他們站起來,走到空曠處。
駱儲自然地伸出手:“拉著我。”
仲子石卻看著他的手,沒動:“不是說不讓我碰你嗎?”
駱儲這才想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有些訕訕地解釋:“牽著手可以防止走失,不牽手也行,你去2027年7月2日下午2:13,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間。”
他一邊說著,一邊地把手縮回去。
縮到一半,就被仲子石閃電般地牽住握緊:“那就牽著,可以嗎?”
那情真意切又怕傷害他的樣子,讓駱儲鼻子發酸,他重重地點點頭,手上下意識地緊緊回握著他。
心情起伏之間,眼前的一切已經變了。
天亮了,人卻比剛才的晚上還少。
兩人一怔,這跟他們記憶中的情況並不一樣。
駱儲反應過來:“沒有人上傳十幾年前的數據。”
十幾年前雖然手機拍照攝影已經隨處可見了,但那畢竟都是零星片段的拍攝,雲界大量細節的豐富,是隨著仿生人的發展年代逐步遞增的。
“怪不得雲界鼓勵仿生人玩家。”駱儲看了一圈單調的廣場。
一個仿生人一年的記憶量,或許大於十個人類一生可以上傳的內容,而且它們往往連貫有序,時間清晰。
“我們初識的那段時間,仿生人還屬於稀罕品。”駱儲遺憾地說。“而且那個時候的仿生人,現在已經沒剩幾個了吧。”
當沒有真實的當時的視頻圖像資料時,雲界是通過算法,使用那之前或之後的數據來填補。
記憶中兩人下棋的石桌,此刻空無一人。
駱儲隨後又試了幾個日期,都大同小異。
雖然撲了個空,但因為想見的人一直緊緊牽著自己的手,仲子石沒有一絲急躁和遺憾,平靜的臉龐上,那雙有神的眼睛泛著愉悅的光。
五六次之後,駱儲突然傻在當場。
仲子石轉頭問他:“怎麼了?”
“沒錢了。”駱儲不可思議地說。
搞穿越肯定是要花錢的,駱儲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吃驚的是,係統拒絕他再充值。
“已到達本月充值上限。”駱儲念著充值失敗的提示。
“雲界裡的錢,也是需要賺的。”
剛上線看到他們在線,非要跑過來“跟大神和石頭師傅刷點親密度”的黎博,一屁股坐在籃球場邊上的觀眾席上。
“最容易賺錢的任務,是上傳信息,一方麵更新和補全這個數字世界,另一方麵不斷優化迭代他們的算法。”黎博無不佩服地說:“這個遊戲的開發者真是敢想敢乾,而且他們肯定有相當龐大的硬件和算力。”
駱儲翻譯:“肯定很有錢。”
黎博深以為然地點頭同意:“係統會根據資料的稀缺性、質量和多少,來判定你提供的資料的價值,然後用雲界貨幣來支付報酬,我們玩家們稱之為——數字世界的搬磚”。
仲子石蹙眉:“什麼資料都可以?”
黎博搖搖頭:“公共區域的視頻圖像、玩家自己的資料,拒絕非法渠道獲取的信息,按道理黃暴血腥之類的視頻也是不允許的,若經發現是要處罰的。”
“劉海濤那個殺人現場……”
仲子石剛起個頭,黎博就接話:“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猜要麼是公共區域、以及多人上傳,讓這些視頻的有效判定,大於了血腥違規的判定。”
黎博的研究精神很足:“我後來又去看了幾次,不知道是一開始就沒人錄到近距離的畫麵,還是遊戲處理過了,它的遠景比較多,但還稱不上是血腥。”
駱儲更關心錢包的問題:“除了上傳資料,還有什麼賺錢的辦法?”
駱儲也是警察,警局關於不許上傳信息的約束,對他也是適用的,雖然他有幾百種辦法規避這些規定。
黎博嘿嘿一笑:“那就跟現實世界一樣,在這個世界裡賺錢打工。”
“比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