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委辦公樓的會客室,掛在牆上的照片裡,有一張管家和村長的合照。
照片裡那個男人搭著管家的肩膀,朝鏡頭笑得很開心,眼睛彎成了月牙形,嘴巴張得很大,露出了整齊的牙齒,他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真誠和自然,隔著照片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溫暖和親近。
“他就是村長唐安呂,我的朋友。”管家當時這樣介紹他,說起他時,管家的語氣帶著自豪和親近。
仲子石和駱儲聽管家講過村長邀請他共建桃源的過去,雖然一直沒機會見到他本人,但對這個村長都心存好感。
然而還沒等兩人跟他見上一麵,管家已經下落不明了,而村長的數字版卻被關在雲界的監獄裡,這讓他們有點難受。
“仲哥,我不是懷疑你們啊,但是你們也沒見過真人,有沒有一種可能……”賀助其實是想安慰兩人:“你們是認錯人了?”
“應該沒錯。”發言反駁的,竟然是連聽都沒聽說過村長的黎博。
“你怎麼可能知道?”賀助瞪他一眼,其他三人也有點好奇地看著黎博。
“大神不是剛才說,村長叫唐安呂嗎?我們剛才見的那個男的叫宋危!”黎博停下來等大家反應,但還沒等到自己就忍不住揭開謎底了:“沒看出來麼,唐宋,安危,顯然就是用自己的名字對應取的啊。”
其他人一愣,默默認可了黎博的說法。
“算你機靈。”賀助嘀咕。
“走,回去再問問他。”駱儲轉身就往監獄走去。
其他人都下意識地跟了上去,隻有北鄉保安雙手插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分鐘後,在NPC那兒碰壁的眾人又走了回來。
北鄉保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也太小瞧我們雲界監獄係統了,是你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黎博巴結道:“大叔你幫幫忙吧,讓你的同事們開個後門?”
北鄉保安挺直腰板:“我們是正經單位,辦事都是有規矩的,隻能按規矩來。”
“什麼規矩?”駱儲斜眼打量他,心想他莫不是把現實裡那些上不得台麵的風氣也帶進來了。
“罪犯一個月隻能允許探視一次啊。”北鄉保安重申著相關規定。
“1個月?”駱儲正要發火。
“自然月?”仲子石問。
“對。”
“那我們下周就可以來。”賀助查看了日曆後說。
“對啊,下個星期就六月了。”黎博一拍腦袋。
北鄉保安有點不理解地看著他們:“你們不是說是他朋友的朋友嗎?直接去外麵問他是不是更快?”
其餘四人汗顏,到頭來,一個最沉迷數字世界的人,反過來提醒了他們,外麵還有個現實世界。
然而,現實中的唐安呂也見不到了。
他失蹤了。
“管家是為了找村長,才離開桃源的。”古大在電話那頭說。
“管家走的時候,好多跟他一起來的仿生人也走了,可以說,第一代的流浪仿生人聯盟,都跟他走了。”古大黯然地說著。
“你說管家去找村長?你知道去哪裡找嗎?”仲子石問。
古大:“具體我不知道,隻聽說村長有個叔叔在京州,他這兩年一直在京州照顧他叔叔。”
“去年底,管家配合警方調查時,發現很多仿生人是從桃源出去的自由仿生人,很受打擊,當時……”古大猶豫了一會兒:“很多人開始懷疑管家和聯盟,也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於是就有人就說要叫村長回來主持工作,但是,那時候我們才發現聯係不上村長了。”
“那些不了解管家的人,還說什麼村長是被管家囚禁了,藏起來了,”古大憤憤不平地說:“他們根本什麼也不知道,管家比他們所有人都擔心村長的安危。”
“報警了嗎?”仲子石沉聲問。
“報了。”古大說,“那時候我們本來想直接找你,但是管家讓我們不要打擾你,所以我們都沒說。”
仲子石緊抿了一下嘴。
“過了幾天,警察那邊也沒什麼進展,管家就走了。”
“仲警官,”古大在掛斷電話前叫住仲子石,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最後隻說:“如果找到管家,請讓他回來。”
唐安呂的失蹤案是由桃源村上級的桃花縣分局負責調查的,和負責的工作人員打過招呼之後,仲子石拿到了當時的電子卷宗。
正如古大所說,他失蹤的時間是半年前,報案時間是11月22日,管家和村民們發現一直聯係不上他而報警。
警方詢問了村民,還有唐在京州的叔叔,叔叔說他前兩天就離開他們家回桃源了,叔叔小區的視頻監控也拍到了他背著一個旅行包離開的畫麵。
叔叔說,唐安呂在京州照顧了他很長時間,一直很掛心桃源,前幾天桃源那邊好像有什麼急事,催他回去,所以雖然舍不得,也隻能放他走了。聽說唐安呂沒有回桃源,老人家也很著急,說早知道就不讓他走了。
警察隨後查到唐安呂進入了附近的一個公園,他的手機信號最後顯示也是那片區域,警方派了好幾次人去那個公園尋找,都沒有找到。
那個公園是附近居民經常去鍛煉的地方,公園挺大,裡麵還有座山,不太高,居民們都習慣早晨去那裡爬山鍛煉,那片區域沒有監控。11月底的時候,天氣開始涼了,早上鍛煉的人還不多,所以沒有人見過他。
查到這裡,線索就斷了,警察把他平時經常去的地方,認識的人,都問了一遍,都沒有新的線索,案子就這麼慢慢冷了下來。
晚上,在遊戲裡,仲子石跟駱儲大致說了案件的情況,也說起了去年跟管家的最後一次見麵。
仲子石說:“他那時說,或許我能理解他,應該指的是他要拋下一切去尋找村長的決心吧。”
當時的仲子石也是拋下了一切照顧自己,心中脹滿的心疼和歉疚讓駱儲握住仲子石的手又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