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他過得很安心。
雖然還有很多案子要去查,村長還沒有找到,半年前的案子還有疑點,爸爸媽媽的事故也沒多少的進展,但是,因為見到駱儲的次數變多了,漸漸就不那麼急躁了。
特彆是最近,暗自數著駱儲歸來的日子,覺得生活充滿了盼頭。
因為每過一天,駱儲就離自己更近了一步。
半年前差點失去他的傷也在慢慢愈合。
連噩夢也做得少了。
但原來噩夢還沒有放過他,從來沒有放過他。
是不是他命中注定就應該是一個人。
所以爸爸媽媽才會早早離去。
所以駱儲才會三番四次地遇險。
是不是自己愛的人,都會一個個離自己而去。
仲子石衝到醫院的時候,醫院的大樓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黑煙還在不斷地冒出,散發著刺鼻的焦味。
到處可見的消防員們穿梭在殘垣斷壁之間,用水槍和鐵鍬清理著火場,尋找著可能的幸存者。警察們在周圍拉起了警戒線,阻止著圍觀的群眾和媒體靠近。救護車和直升機在不停地來回運送著傷員,醫護人員在忙碌地救治著他們。
醫院的門口,焦急的家屬在確認獲救名單,他擠了過去。
“駱儲?”負責核對的人大聲回答他:“沒有這個人。”
仲子石的心繼續往下沉,從接到電話那一刻,心就像掉進了無底的深淵。
一路上他都在撥打駱儲的電話,嘗試一切可以聯係他的方式。
沒有回音。
幾個月來,仲子石一次都沒有打過這個電話,因為不想打擾他的治療,但他一直以為,隻要自己撥打,那頭就一定會接起來。
他掛斷了電話,切斷了那讓自己窒息的嘟嘟聲,轉頭往醫院裡衝。
幾個消防員攔住了他:“不能進去,裡麵還有危險。”
外界的響動對此刻的仲子石來說,似乎很遙遠,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進去找駱儲。
他本能地出手擺脫了阻攔他的人,衝進醫院大門的時候,身後似乎有人在氣急敗壞地叫喊著什麼,但他根本不關心。
煙霧彌漫在空氣中,他屏住呼吸,快速地移動著,在倒塌的樓梯和破碎的窗戶中,尋找著人的跡象,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耳邊一片寂靜,心像被刀割一樣痛。
昨天在雲界分手的時候。
問到他要去桃源幾天,駱儲皺著眉說:“奇怪,之前整整幾個月不見麵,也沒覺這麼難熬,現在幾乎天天能見了,反而一天不見也受不了。”
仲子石沒做聲,他沒告訴駱儲,其實自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下線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他懶洋洋地插著口袋站在那兒,痞痞地朝他眨了眨眼,笑著揮手:
“早點回來,彆忘了家裡有個性感的情人在等著。”
仲子石的眼眶在濃煙的熏烤下,變得刺痛,痛得眼淚仿佛要掉下來。
他在哪個房間?幾樓?對了,霍醫生的辦公室是四樓,複健科在……
當初自己為什麼會答應讓他一個人來這裡?
哦,因為他也貪心了。
因為駱儲說,想要早日擁抱他,親吻他。
他被他說動了,動心了。
所以他才放手了。
仲子石的呼吸急促起來,頭陣陣疼痛。
他也不知道在醫院找了多久,那些哭喊聲、呼救聲、噪聲,好像越來越遠。
四周也越來越安靜,仲子石不敢停下來,也不想出去。
“駱儲!”他終於忍受不了四周的寂靜和內心壓抑不住的恐懼,大聲喊了出來。
一雙手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像要擠碎他一般緊緊地抱住他的後背。
“我在這兒。”熟悉而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仲子石呆住了,他不敢動,如果這是夢,或者是自己在濃煙中待太久產生的幻覺,他不想破壞它。
身後的人不住地親吻著他的側臉,哽咽地說:“仲子石,我沒事。”
從後背傳來的壓力、不斷落在臉上的吻、還有那急切的聲音,讓仲子石漸漸有了實感,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到了那個總是讓自己心跳加速的臉龐。
有點狼狽,喘著粗氣,頭發有點亂、眼睛泛著血絲,但確確實實是他。
仲子石試探的伸出手,去摸他的臉,用拇指去撫摸他的眼角,觸到一片濕熱。
駱儲把他拉到懷裡,緊緊地抱住,緊到兩具身體之間無法容納一絲空隙。
仲子石仰著頭,從胸口傳來對方心臟急速而沉重的振動,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仲子石坐在浴室門口,頭靠在門上發著呆。
他已經在主臥的浴室洗過了,匆匆忙忙地洗完出來,來到客間浴室門口,聽到裡麵的動靜,才舒了一口氣。
在醫院的現場呆了半天,身上的熱度遲遲消不下去,心臟持續狂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