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深,萬籟俱寂,禦藥房內外隻有時辰鐘滴答作響。他二人默然相對,忽然覺得四周圍像水一般平和澄淨,仿佛再耽溺一陣就要陷下去了。
孔武咳嗽了一聲。他看不出孫白楊的心思,但是知道自己一定要留在宮中。曹鎮南這條路子是不通的了,如何向下走呢?
孫白楊看看孔武,見他轉瞬又是滿腹機心,歎了口氣:“你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裡?”
因為這是離權力最近的地方,他想要出人頭地,做一番事業出來。
他不想做洪水中的秸稈。他要做乾壯根深的大樹。
但是這樣的話,何必對外人道?
孔武含糊說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
孫白楊搖了搖頭:“我早說過,兄台你喜怒俱行於色,早晚會吃虧。不如早日離開京城這是非地...”
這話聽得孔武頭疼:“大人三番五次攔我勸我,在宮中這樣多嘴,難道不會吃虧?”
孫白楊被他說得一愣。
他自幼見父祖入宮,長大後又進禦藥房,知道紫禁城是個化人的熔爐,將多少鮮活的麵孔變成朽木沉舟。
隻是這些話一時三刻無法言明,便回道:“宮中的事見多了,總歸有忍不住的時候。”
他二人各有深沉心思,隻是相見時短,不能以真心相對,隻覺得口不應心,多說無益。孔武便向他道謝,回到棚屋。
陳爽沒什麼大礙已經睡了。京城風沙大,陳爽一直住不慣。如果明日就能離宮回鄉,他定然非常高興。
孔武躺在炕上卻是輾轉反側,終於打定了主意,起身向奉先殿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