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一束陽光落在對方臉上,將眼睛裡轉動的水光凸顯了愈發的晶亮,隨著眼睫的輕輕眨動,那晶瑩的寶石順著眼角落下。
掛在蒼白的麵上,順著落進衣內,鼻頭通紅,我見猶憐。
傅明祿最是見不得美人哭泣,他手忙腳亂的去安慰,可偏偏又礙於學校裡所教的紳士之禮,像一個愣頭青一樣圍著蘇秉文打轉。
偏生手也不敢碰,隻能焦躁不安的歎氣。
“是兄長又欺辱你了嗎…”
蘇秉文眨動著漂亮的眼睛,格外倔強的咬著唇,聽見對方的問話,不動聲色的搖搖頭。
他這樣的行徑,欲發讓對方確認了方才問的話,內心對蘇秉文的憐憫又多了一分。
“兄長他太過分了!”
蘇秉文被抬進府裡那天鬨出的事情傅明祿自然是有所耳聞的,當時隻是內心驚訝於傅君屹的有失分寸,現在這樣看下來。
明顯就是他強迫著這位可憐的小戲子的,他不知檢點就算了,竟然還想著強迫蘇秉文同流合汙!
作為新時代的知識分子,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蘇秉文擦掉臉上的眼淚,眼睛裡帶著濃鬱的悲傷。
“他…”
“我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了,我是他小媽的,可是…”
多餘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似乎覺得難以啟齒。
看向對麵的懵懂的傅明祿,欲言又止。
“二少爺…您能幫幫我嗎?”
墨色的眼睛裡流轉著期許的光,瞳仁裡隻映照出傅明祿的臉。
風中吹來淡淡的梅香,在空氣中浮動著,讓人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
在寂靜的氛圍當中,撲通…撲通…
鮮活又急促。
傅明祿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麵上的表情有些癡呆,片刻之後,才飛速的挪開視線。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
說著,他遲疑了片刻,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方絲帕,小心翼翼的遞給對方。
“你彆哭了…”
他的胸口燃燒著一團火,在這樣寒冷的冬天裡,燒灼著他的全身。
絲帕被接過去,輕輕的擦過蘇秉文白嫩的臉頰,淚水沾濕了手帕,暈開一小團的水漬。
蘇秉文淺淺彎了彎唇角,他仰著臉,上抬著眼睛注視著傅明祿通紅的臉頰。
眼睛裡藏著一絲崇拜,儘數泄露出來,讓麵前的少年人愈發洋洋得意。
“謝謝你。”
每一個字都珍重無比。
直到蘇秉文離開,那一小方手帕似乎是被遺落下,在空氣中旋轉了兩個圈,落在地麵上。
男人離去的背影倉促,在冬日的風中,腰肢纖細柔軟。
總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
傅明祿在原地愣了很久的神,直到對方的背影早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他才恍然回神一般,盯著地麵平靜的躺著的手帕。
微微出神,他紅著臉頰蹲下撿起,掃了一眼周圍,在沒有發現有其他旁人之後,如獲珍寶一般的湊在唇邊。
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鬆香,是每每他不經意和對方擦肩而過時可以聞到的。
少年稚嫩的臉頰上又綻放出一片不正常的紅暈。
蘇秉文…
他好香啊……
*
回到自己的院落,蘇秉文麵上淡淡的憂傷已經散去,或者是說他和傅明祿邂逅扭頭的一瞬間就隨風飄散的。
瀅梅還在一旁擔憂的安慰,她以為方才蘇秉文對傅君屹表現出來的冷漠都是在強裝鎮定,就在方才一瞬間傾瀉出來。
而她作為貼身陪同的侍女,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先生…您彆傷心,這又不是您的錯。”
瀅梅聲音也低沉下來,她說出的這句話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直到她抬起頭看見蘇秉文淡定的表情。
甚至無所謂到唇角帶著點笑。
蘇秉文伸手輕輕敲了一下少女的額角。
“為他傷心?都是裝出來的。”
“…方才我和傅君屹雖然沒發生什麼,但被二少爺撞見,難免推不掉私會的名頭,得讓他識趣的閉嘴。”
他說完,撐了個懶腰,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最好讓他們兩兄弟,狗咬狗。”
男人盯著窗外的景色,托著下巴,笑的格外頑劣。
那一瞬間,瀅梅覺得麵前的男人猶如一隻攝人心魄的妖精。
乖巧和柔弱隻是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