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見到了小公主。
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沉靜清冷,和記憶中的望向她的眼眸逐漸重疊。
情理之中的,她並沒有認出她。
葛家每年資助的福利院和孩童多不勝數,她自己記得就好。
記得對奧斯卡的恩惠,記得對她的照拂,在死神麵前拉住自己的那一瞬間。
紀西澤住進葛家的那一天,葉安聽著傭人們的飯後茶談,葛家的所有人對葛今顏莫名的有信心,沒人認為一個外姓人會越過大小姐搶到那個位置。
葉安深以為然,對紀西澤生出幾分輕視。
也就是這份輕視讓她後悔至極。
那夜的女傭,是她。
那道響鈴很輕,很短促。
但她立刻就清醒過來,穿好鞋,匆匆朝大小姐的房間跑去。
她急切地推開房門,想確認大小姐的安危,但小姐隻是嗬斥著讓她退下,排斥她靠近。
聽話退出房間,無意間,她似乎看見了一團高大的側影。
葉安並沒有回到女傭房間,而是到走廊的拐角默默守護。
房門扭動的金屬聲響起,她目睹紀西澤半夜從葛今顏房間走出的一幕。
更為驚駭的是,沒過多久,葛今顏從房間出來,進了紀西澤的房間。
雨夜後早晨,葛今顏眼下淡淡烏青,紀西澤眼底的輕慢,都在告訴葉安,紀西澤一定在脅迫著葛今顏做什麼。
她猛地攥緊雙手,仿佛回到了噩夢一般的童年。
她保護不了自己,她也保護不了自己的貓。
如影相隨的陰影,緊緊壓迫著葉安,她發誓絕不會放任事情持續下去。
葉安暗中觀察了幾天,摸索出兩人的時間規律。
她不知道紀西澤拿到了什麼把柄,但無所謂,她會親自製造出更大的把柄。
而葛今顏對於葉安的計劃,沒法說完全不知情。
那個雨夜,小女仆匆匆藏匿露出的衣擺,她看見了。
在那個瞬間,她忽然升起一個念頭,在這個完全處於父親掌控下的葛家,她是否會擁有一柄屬於自己的刀。
葛今顏愉悅地勾起唇角,多麼美妙的一天啊。
她的好心情顯而易見,襯托之下,紀西澤的臉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冷戾視線掃過之處,大家紛紛噤聲躲避,唯恐觸到他的黴頭。
鄧麒他的眼神定了好一會兒,打招呼的手抬到一半訕訕放下,“我說今天教室怎麼這麼安靜,你……怎麼了?”
紀西澤沒有理他,直到下午的擊劍課,鄧麒才聽他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
——“我選,葛今顏。”
景蘭的擊劍課不分年級。
選這門課的大多是從小就在進行擊劍訓練的富家子弟,因為裝備很貴,劍也需要時常更換,一般沒有外部生選這門課。
本來比起擊劍課,隔壁的網球課更學生歡迎,保持敏銳的反應,利落進攻,不浪費時間給予對手致命一擊取得的勝利,是葛霆為她選取這項運動的原因,符合繼承人理念的運動。
但葛今顏喜歡的原因和葛霆不大一樣,她喜歡遮住麵目後,不加掩飾速度和進攻意圖,一擊必殺的運動魅力。
沒有多餘的動作,快準狠,輕便、速度、敏捷。
兄妹兩在學校一般井水不犯河水,相互無視,更彆提會特意選對方切磋。
此番,紀西澤的敵意幾乎不加掩飾。
紀西澤向來冷淡的臉上,出現明顯的勝負欲,想要狠狠地將她踩在腳下。
他需要一個正當途徑的發泄口。
那她就給他。
葛今顏毫不畏懼地點頭。
對局開始,紀西澤的攻勢像一條陰冷的蛇,瞬間纏繞上她的劍,這樣粘稠的打法令葛今顏感到棘手。
即便如此,她還是穩住心神,進行防守,盯著他,尋找機會和破綻。
葛今顏打法習慣快中求穩,她喜歡先防守,任敵人進攻,然後在幾段進攻中快速分析敵人的習慣,被動中伺機突襲。
一味的被動防守,紀西澤過分猛烈的進攻,加上兩人身高差距,葛今顏無法招架,接連失去兩分。
對局看得人心口發顫,知道的兩人是兄妹,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仇家。
鄧麒站在一旁為葛今顏捏把汗,他算是看出來今天紀西澤不爽的源頭在哪裡了,原來又是和葛今顏過不去。
比起緊張的鄧麒,林善閱算得上是沒心沒肺,一點沒為葛今顏擔心。
鄧麒有些意外,“你不擔心?葛今顏打不過西澤啊。”
林善閱抬了抬下巴示意鄧麒,“喏,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