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她和派蒙在風起地遇到了溫迪,聊著聊著話題就跑到鐘離身上,當時溫迪隨意嘟囔了一句,“老爺子的記憶力可是我們所有人中最好的。”
鐘離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已經過去了,再提起來毫無意義。”
怎麼可能毫無意義?!讓人類知道他們的神在背後付出了多少才贏得如今局麵,讓那些在背後非議神明的人被口誅筆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所有人生活在神明的庇護下而不自知,還想利用神明來為自己爭權奪利!他們也不看看他們配嗎?!
“旅者,”似乎是看出了熒的想法,鐘離放下杯子,語氣鄭重,“有些話我們是不能說的,有些事情也不能太清楚。”
納西妲和影都猜到了部分真相,但是她們誰都沒有提及,讓一個人背負所有沉重的黑暗歲月確實不公平,但是祂們必須對子民負責。
就像溫迪那樣,知道了一點,但不敢、也不能細問,因為祂們是神。
旅行者見到的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冰山一角,更多的事情都被掩埋在時間的洪流中,被永遠地拋棄。
納西妲和影一個低頭吃三明治,一個低頭吃蛋糕。
“我出去一下。”熒“唰”地一聲站起來像外麵走去,空和派蒙連忙跟上,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複心情。
“抱歉,我好像添麻煩了。”納西妲抬頭看向鐘離。
“以旅者的聰慧,猜到真相是遲早的事,無需介懷。”鐘離搖搖頭,現在將一些事情說清楚,總比未來某一天突然發現卻無人能解惑更好,納西妲也是出於這樣的考量,才選擇實話實說的。
“鐘離先生,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啊?”在一旁聽了半天一頭霧水的幾個孩子茫然地看向鐘離。
“在討論一場噩夢,”鐘離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熒因為對噩夢印象深刻所以有些情緒激動。”
“那一定是很可怕的噩夢吧。”孩子們以為自己知道了真相,臉上帶著關切。
柯南和安室透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在他們詢問之前,鐘離已經找借口離開了,納西妲和影非常無辜地表示:“我什麼都不知道。”
離開波洛咖啡廳的熒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空和派蒙跟在她後麵,靜靜地陪著她。
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熒將派蒙抱在懷裡,看著不遠處其樂融融的場景,如果她看到的那些隻是一場夢,熒尚且可以接受,畢竟她的夥伴沒有真的遭遇了那種殘酷的事情,可是,鐘離他知道,他記得,他經曆過!
也就是說,當初看到的七神隕落的場麵,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哪怕祂們現在不記得,可不記得不代表不曾受傷。
一罐汽水突然出現在眼前,熒怔怔抬頭,鐘離手裡拿著四瓶飲料,分明背對著太陽,他的眼睛卻比太陽更明亮,將汽水分給三人,還順便幫派蒙拉開了易拉罐拉環。
“鐘離先生,那些事情,”熒頓了頓,“以後不會再出現了吧?”
“過去的因成就如今的果,”鐘離見熒握著汽水不打開,用自己手裡剛剛拉開的汽水換了那罐快被捏爆了的汽水,語氣溫和,“天平的一端是提瓦特所有生靈,旅者,你覺得要在另一端放上什麼樣的籌碼才能讓天平恢複平衡?”
熒愣愣地看著遠處,生活在提瓦特的不止是人類,還有妖怪、鬼、精靈、仙人、龍……有太多太多的生靈,要以什麼樣的籌碼才能撼動?
“我們隻是七個人,換取這麼多生靈的平安無事,很值。”鐘離坐在長椅上,看著眼前公園的一角,也在看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靈。
“可是那樣的事情,太過慘烈了。”熒喃喃自語,祂們又何止慘死了一次?每一位神明都傷痕累累,卻一次又一次義無反顧地站在最前麵。
“總要付出些什麼才能贏得今天的局麵。”鐘離淡然笑道。
熒突然反應過來,這次的天理之戰,分明是反抗世界的規則,卻損失這麼小,甚至可以說沒什麼傷亡,原來在久遠的過去,在虛幻與真實的交界線上,神明們已經替這次戰鬥支付了代價,整個世界的創傷讓祂們一次次慘死,祂們曾經承擔了全世界的傷痕,於是,這次的天理之戰大獲全勝。
這就是溫迪為什麼會陷入漫長的沉睡直到子民的哀嚎將祂喚醒,這就是鐘離為什麼離開神位讓璃月徹底成為人治之國,這就是伊斯塔露為什麼在天理之戰後再無蹤跡。溫迪因為風與時間的聯係而隱隱有所感覺,鐘離銘記著所有的真實,伊斯塔露則是將夢境中的時間線與現實中的時間線交錯重疊,將傷痕留給神明,將希望留給世界,又在一切結束之後,將傷痕永遠流放。
所以,溫迪他們不能問過去具體發生了什麼,所以鐘離不能將曆史全然告知,因為這是足以令世界毀滅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