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橙躲在莫清歌的背後,伸頭向湖麵看,隻見水裡頭鑽出兩個落湯雞上了岸,一拳一腳地打個不休,各自手裡還死抓著一團物事不放。
雲橙和莫清歌齊聲喝道:“彆打了!是自己人!”
二人一齊停下腳步,一齊向這邊奔來,前麵的人是江河,後麵的人是淩風。淩風手裡拿的,是一雙鞋子,江河手裡拿的,卻是兩把短刀。
雲橙落落大方,給淩風和江河二人做介紹:“淩大人,這是我師兄江河,我們兄妹二人跟莫大人聯手查案的。”
淩風見雲橙性情爽朗,十分可喜,笑著對江河一抱拳:“江兄得罪了。”江河咧嘴一笑,抱拳說了一聲“淩大人客氣”。
雲橙又對著莫清歌咯咯一笑:“大人,他們倆算不打不相識,咱們倆算英雄所見略同了吧。當日這凶手被追到樹林附近,既然地下沒有了腳印,自然是借著樹枝的彈力在空中行走,到這湖水之中藏身片刻,丟棄了沾血的鞋子和凶器。屬下是盜門中人,以輕功見長,自然是容易猜出,沒想到大人也猜到了此節。屬下以前隻聽說大人武藝高強,沒想到智謀也這般厲害,真可謂是智勇雙全了。 ”
隨口捧捧人,討點歡心,得點小好處,原本是雲橙經常跟她爹使出的小伎倆,向來管用,例不虛發,沒想到莫清歌卻毫無反應,從江河手中拿過兩把刀端詳起來,連個反應也沒給。
倒是淩風怕雲橙尷尬,接話打圓場:“姑娘分析的極是,這凶手很有古怪之處,你看這凶器,非同尋常,刀刃竟然是黑色的。”
雲橙心中本來在哀歎,自己真倒黴,遭遇個莫清歌這樣油鹽不進的貨色,簡直無法正常說話,幸虧還有這位淩大人,和顏悅色、平易近人,於是心中一喜,繼續說下去。
“這刀如此古怪,非得丟掉不可了。可是,為什麼會是兩把?據淩大人看,輕功如此高明,又用這古怪兵刃,像是那一個門派的高手?”
雲橙叫的是淩大人,莫清歌偏又開口:“根本不是什麼輕功高明,十萬大山的山民,從小就練熟了在樹枝上行走。這黑色刀也不是什麼江湖門派的標誌,是西南邊寨,窮苦山民的土製兵器。”
上司如此見多識廣,雲橙心中忍不住佩服,卻怕像剛才似的碰釘子,生生憋住了沒敢大聲喝彩,江河這個不知死活的卻開了口:“大人果然見多識廣,不愧是錦衣衛中第一高手,抓到這山民,豈不就破案了。”
莫清歌的反應簡直神鬼莫測,居然大大給了江河麵子,說道:“江兄謬讚了。”
雲橙還沒來得及憤怒,淩風又接了江河的話:“這個山民隱藏得很好。昨日雲姑娘信鴿發來情報,我帶著弟兄們在府內,搜查盤問了一天,並沒有找到跟十萬大山有關的人。”
莫清歌思忖片刻,吩咐淩風:“明日一早,你讓弟兄們放出風去,就說找到了凶器,是黑色刀刃的短刀,無論誰有消息,都重重有賞。”
淩風趕緊答應一聲,他繼續吩咐:“明天嚴格把好各個出口,包括花園圍牆,一個人也不許漏。”
淩風躬身領命,莫清歌忽然板起臉,對雲橙和江河說:“散了吧,明天都給我打醒精神。”
看著二位錦衣衛大人的背影走遠,雲橙和江河交換了個苦笑。
這位大人,還真是不客氣,真把他倆當屬下教訓了。
……
這是一片錦緞一樣的山坡,鬱鬱蔥蔥的青草,繽紛絢爛的野花,翩翩飛舞著巨大的彩蝶,蝴蝶的翅膀比野花的顏色還要明豔。
一個小小的女孩追逐著蝴蝶,李汀蘭知道,這是她自己。
她邊跑邊笑,邊笑邊喊:“哥哥!哥哥!”
一把尖刀從她的身後出現,黑色的刀刃,刀尖上滴著血。
李汀蘭拚命在心裡默念:“不要回頭看,不要回頭看。”
可惜小女孩還是回了頭。
歡樂的笑臉瞬間凝固,一聲無比驚恐的尖叫。
李汀蘭掙紮了半晌才從噩夢中驚醒,涔涔冷汗幾乎濕透了貼身小衣。
她看了看外麵天色,已經是後半夜了。
喝了幾口冷茶定下神來,她忽然想找個人談談,談談自己那個夢。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個夢了。
她光著腳,披上繡襖,來到雲橙住的客房門口,把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然後吃驚地掩住了嘴。
床上的錦被整整齊齊疊放著,房間內空無一人。
……
第二天一早,李府就傳遍了錦衣衛懸賞一事,雲橙頭一天晚上,已經跟江河約好了,負責把守花園圍牆一處,隻不過一裡一外,一明一暗,江河在牆外,雲橙假裝在花園中散步,隻等用完早飯,便去當差。
早飯桌上,雲橙和李汀蘭對麵而坐,桌上擺滿了各樣精致菜式,更有南方諸般細點,單是那碟桂花糕,觀其形,嗅其香,便不是京城點心鋪子的貨色可比。
雲橙心中歎氣無福消受,嘴上扒著一碗粥,扒完起身就想走,卻被人拉住了袖子。
李汀蘭似笑非笑,表情神神秘秘看著雲橙:“你要去哪兒?”
雲橙:“……花園走走。”
李汀蘭:“我陪你去。”
雲橙:“不用了。”
李汀蘭:“我要審你。”
雲橙無奈,跟李汀蘭手挽手,走出了院子,走進了花園。
李汀蘭看四下無人,板起麵孔:“昨晚上你乾什麼去了?我去找你,你根本就不在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