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八點半上班,他七點就到了工位,整個單位這個點還是靜悄悄的,晨曦透過百葉窗撒在他的台式電腦上,斑斕出七彩的暈。
他隔壁的工位就是那個今年暑假剛來實習的學妹,和他一個大學,甚至連導師都是同一個,碩士在讀,算是他的嫡係師妹。是一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女孩子,皮膚特彆白,紅唇皓齒,身材纖細,笑起來宛如六月的風拂過他的耳畔,連名字都很好聽,叫秦璱。
她待人處事都很好,遇事不卑不亢。
記得上班的第一天,因為人事把她的名字漏了,一開始沒給她安排工位,她隻能暫時先安排在會議室。
對一個來蹭學分蹭簡曆上經曆的在校大學生而言,有沒有工位其實都無所謂,隻要不惹是生非地安靜當個花瓶,在單位待夠三個月,部門自然會出具實習證明,她的任務也就達到了。
結果這姑娘不走尋常路,在會議室待了一個小時,就趁著副總出門上廁所往回走的空檔,一路笑吟吟地跟著副總走了二十來米的長廊。於是副總上完廁所走回辦公室,乾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的助理許昭衍說,讓他把他旁邊那張桌子收拾一下,讓這個姑娘搬過來。
她乾活很踏實,寫的企劃書很漂亮。而且她本科學的是法律,看合同能抓重點,比一般金融本碩出來的學生看的更清楚,修改方案也更明確,實習第一天就幫許昭衍修改了一稿股權激勵方案。
她很優秀。這是許昭衍的第一印象。但是相處久了,許昭衍就發現自己控製不住地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喜歡就去追求,這沒什麼丟人的。更何況,秦璱隻是來實習的,三個月之後就要繼續回去上學,根本談不上什麼辦公室戀情。所以,在秦璱實習的最後一天,他打算表白。
但是許昭衍活了小三十歲,雖然女生的情書收了不少,但給女生表白,還是頭一次。為了不讓雙方尷尬,也不讓秦璱覺得自己再逼迫她,他選擇了寫信。
起草規劃書都沒這麼認真的許昭衍,用了小半個月,刪刪改改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長信,希望秦璱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而且明確表示如果秦璱不願意立刻答應的話,兩人是否能夠在秦璱實習結束之後繼續做朋友,慢慢相處。
結果早上八點,他等到了秦璱,不過不是秦璱一個人。
秦璱挽著一個男孩子的手臂,男孩子幫她拎著一大袋奶茶蛋糕,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到了單位。
“學長,這是我老公。今天最後一天實習,我買了點蛋糕奶茶過來,給大夥嘗嘗。鄭齊,這是我給你說過的許哥,我實習的時候他照顧了我好多。”
許昭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維持表麵上的鎮定,然後穩穩伸出手接過鄭齊給他的那一杯奶茶。奶茶還是熱的,是他最喜歡的桂花引,很香。
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小盒包裝很精美的糖。
“我和鄭齊昨天領證了,這是喜糖,給學長嘗嘗。到時候辦結婚宴,學長可要來賞光啊。”
許昭衍渾渾噩噩地道了謝,拿著喜糖和奶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他殘存的理智讓他趁著這對新婚夫妻分奶茶的時候,抽走了剛剛塞在秦璱抽屜裡的長信,慌慌張張地揉成一團,藏在了電腦包裡。
許昭衍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暗戀了一整個夏天的女孩子居然有未婚夫,還在他準備告白的前一天領證結婚了。
他不敢想象,秦璱要是看到自己的抽屜居然有一封這樣的長信,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畫麵一轉,夢裡的他一腳踏入一處喧囂的酒吧,淡紫色的燈光籠罩著玻璃盞,調酒師手腕一翻,給他遞了一杯長島冰茶。
忽然隔壁桌走過來一對俊男靚女,秦璱盤著頭發,挽著高挑俊朗的丈夫,兩個人在他隔壁點了一杯“冒泡紅寶石”,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
秦璱的手腕很細,上麵盤著一條細細的白金鏈子。她把手搭在鄭齊的肩膀上,仰頭咬了一口鄭齊的下唇。許昭衍看著看著,忽然秦璱的頭發一點點變白,她的臉變成了一個許昭衍不認識的男性,那個男孩大膽又熱烈地索吻,手也不老實,開始扒拉鄭齊的白T。
許昭衍怒火中燒,想要衝上去給他倆一巴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新婚當天被背叛,就算自己沒有資格陪她走下去,也不能看著她跳進火坑。
結果他的手剛要觸碰到那對狗男男,忽然就摸空了。他重心不穩,向前一頭撞在一麵裝飾精美的鏡子上,鏡子碎了。
他以為是自己撞碎的,結果回頭一看,是秦璱。
秦璱把手機砸在鏡子上,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鄭齊,你真惡心!”
許昭衍上前兩步想要把秦璱拉起來,結果就看到秦璱驚恐的眼睛:“彆過來,許昭衍!你也好惡心,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看著我被他們騙的團團轉,你很開心嗎?”
許昭衍想要解釋,卻看到秦璱抄起地上的一塊碎玻璃片,照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一道,她下手很重,一下子就割到了動脈,血滋了許昭衍一臉,像極了他今天剛買的那一束厄瓜多爾玫瑰。
他恐懼地衝過去,想要給秦璱止血,忽然就聽到一陣銳利而急促的鬨鐘。
他醒了。
五點半,是他昨天定的還沒來得及刪掉的鬨鐘。
許昭衍揉了揉發疼的腦袋,伸手按掉了鬨鐘。他還有些恍惚,取消了手機的睡眠模式,一晚上沒接的消息全都湧出來了,他按著太陽穴一條一條往下翻。
忽然,他手指頓住了,那是一條群發的短信:
“先生/女士您好,202X年10月9日,犬子鄭齊與媳秦璱新婚宴席擬在豐逸國際酒店舉辦,誠邀您撥冗出席。”
發件人,鄭銘。許昭衍所在公司的董事長。
……離離原上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