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爾娜帶著些對莉莉的讚賞地笑著對藤蔓說：“這就是這個女孩認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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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看不到的是，莉莉識字不是為了像父親說的一樣能“討人喜歡”，隻是她一直很羨慕村子裡那些經常說“書裡說”的孩子們，那些寫在書裡的有趣故事，那些孩子們驕傲著揚起的笑臉。

遙遠的村落裡，莉莉走進睽違已久的書房，書桌上已經落了一層細細的浮灰，看得出來最近幾天沒有莉莉的“幫忙”媽媽應該隻整理了爸爸可能會進入的房間。

莉莉低著頭快速整理好房間退出去，耳邊聽到樓下傳來鄰居太太和媽媽的談話聲。

“……你也要挺住啊，莉莉是個好孩子，創世神也會喜歡她的。偏偏你家……還是一副不著調的樣子，昨天我看見他從墓園出來就直奔著酒館去了。”

媽媽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莉莉沒有聽清，隻聽到鄰居太太還在說著：“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遠一點的城裡買些漂亮布料，做身新潮的衣服等……回來，你們還能……人總要向前看……”

莉莉再聽不下去了，她裝作要倒掉臟水，提著水桶走下樓梯。

鄰居太太明顯被忽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哎喲，你雇了個人給你收拾房子？”說完就轉過頭繼續念叨著：“以後莉莉不在，你自己也要好好打掃家裡啊，萬一哪天他心血來潮想和你在其他房間……多掃興啊？”或許是有孩子在的緣故，鄰居太太難免說得含糊了一些。

“你不認識她了？”媽媽看著鄰居太太驚奇的問道。

“嗯？是最近跟著那些冒險者來的孩子嗎？我和那群家夥不怎麼熟。”鄰居太太說起冒險者的口氣忍不住帶著些酸。莉莉知道原因，鄰居太太的丈夫也很喜歡那些自由來去的女性，隻是比起她爸爸要好一些——起碼對方每晚都會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媽媽和鄰居太太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以前在家的時候兩個人也常常一起聊天。

媽媽看著莉莉的眼神帶著些讓她不安的情緒：“打掃完了就先去玩吧，錢我一會兒檢查完才能給你，你一會兒再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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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咒術又一次提醒了這個女人，這個孩子是已經送出去的報酬，但她的丈夫喝下藥劑後已經第三天了，卻還是沒有再次愛上她，她越來越急切的想知道我的信裡到底說了什麼了，”

澤爾娜笑著對藤蔓說，姿態中有些俯視，這是以命星觀察事物的餘韻還未徹底過去的結果，藤蔓早已習慣：“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急於得到丈夫，就越會將她的孩子推開。不過，當她徹底推開她，當莉莉真的想要離開她的時候，她就會得到那封信了，我在信封上留下了這樣的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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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莉莉被媽媽輕描淡寫趕出家門，想了想還是朝著以前和朋友們經常玩耍的地方走去。這次，她聽到了爭吵聲：“不能去河邊！”一個孩子大聲喊著。

“憑什麼不能去？我就要去！”另一個孩子也梗著脖子叫著。

“我媽媽說了，莉莉就是被河水帶走的，我們去河裡也會離開爸爸媽媽的，不能去！”

“哼！我媽媽也說了，什麼被河水衝走的，明明是那個女人自己忍不住把孩子扔了再偽裝成被河水衝走的，她就是想再生一個孩子留住她男人的心！”這句話孩子說起來很彆扭，語氣也有一些奇怪的尖銳，應該是學舌家裡聽到的來自他媽媽的私語。

莉莉呆站在原地，低頭用腳尖在地上刨出一個個小坑，不遠處的爭執慢慢地有更多的孩子加入進來，最終兩邊勢均力敵，於是孩子們愉快的決定玩陣營遊戲，選舉出兩遍的“國王”互相“殺敵立功”了。

“莉莉？”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她最好的朋友愛麗絲，她剛剛從森林裡跑開，莉莉沒想到能在這裡再次遇到她，她笑著回頭念著著朋友的名字：“愛麗絲……”卻失望的看到愛麗絲再次驚慌失措地向她行禮：“很抱歉女巫大人，我誤以為您是我的朋友，向您道歉大人。”

“……”莉莉看著熟悉朋友的臉，說不出話來，她感覺心裡某種壓抑已久的東西即將衝出胸膛，這種衝動讓她想哭又不想哭出來，想大聲喊出來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熱血不斷衝擊全身，胸腔也似乎開始暗暗發熱。

另一邊的愛麗絲忽然認出了莉莉的衣服：“大人這……您穿著的是莉莉的衣服，您原來的漂亮禮服呢？是那邊哪個孩子欺負你了嗎？我帶你……”

“你認錯了，這就是我本來的衣服。”

“不可能，莉莉的衣服我再熟悉不過了，上衣下擺這裡是前幾天我們去森林邊緣采蘑菇的時候被樹枝刮壞了，那個小花還是我媽媽縫上去的呢。”

“告訴我吧，這三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叫莉莉的女孩身上都發生了什麼？”莉莉儘力擺脫眼前和心頭的一切思緒，冷靜下來後終於有勇氣張口問一問這三天的發生的事情，和媽媽究竟都做過些什麼了。

“好的大人。”愛麗絲對於話題的頻繁轉變沒有任何意見，儘量詳細的向這位陌生的，可能認識莉莉的女巫說起了整件事情的經過：“莉莉的媽媽一直對她很不好，他爸爸‘雖然對外風趣幽默又帥氣，是個迷人的小夥子’，但對莉莉也很不好。”聽得出來，愛麗絲對莉莉爸爸的評價裡有一部分來自於愛麗絲媽媽：

“但就在六天前，莉莉媽媽忽然對她特彆好，結果三天之後，莉莉就忽然不見了，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臨走前還在和我說著第二天晚上想要媽媽讀的故事。”愛麗絲哽咽了一下，又快速的說了下去。

“第二天莉莉就不見了，大人們整整找了兩天，終於有人在河底發現了莉莉的鞋子，他們說莉莉是在河邊玩的時候被河水衝走了，昨天她媽媽為她舉行了葬禮，村裡人都去參加了。”

愛麗絲的故事並沒有講完，她忽然抬起頭看著莉莉，眼中燃燒著憤怒，她握著拳頭補充：“可我知道不是的，在最後默哀的時候我看到莉莉的媽媽她笑了，她笑得那麼開心！莉莉一定是被她推進河裡的，就為了能用葬禮叫回丈夫，那個女人那天打扮得特彆好看！可惜，那個男人等到葬禮一結束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看都沒看她一眼，哼！”

莉莉看著愛麗絲憤怒的眼睛，卻覺得自己的情緒仿佛被抽走了她最後麻木的和愛麗絲說：“她沒有死，她被女巫救了，現在女巫正在照顧她。”考慮到說是一株會動的植物難免讓人不安，莉莉悄然換掉主語。

愛麗絲重新開心了起來：“那莉莉現在是在養病嗎？等她好起來她還會回來嗎？我能再和她玩嗎？”

莉莉對愛麗絲搖了搖頭：“她不會再回來了。”話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哽咽，她咽咽口水儘量平穩的最後對好友說著：“女巫不讓她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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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她居然是這麼想我留給她的小禮物的嗎？明明我是為了讓她在旁觀者的視角看清楚才給她的。”澤爾娜趴在桌子上扭頭對著藤蔓說道。

在一旁打掃屋子準備為莉莉做一頓豐盛晚餐的藤蔓沒有理會澤爾娜，澤爾娜自己也能說的開心：“不過她的臉的確不能再出現在那個村子裡了，曾經的羈絆從那個晚上開始，就該徹底斷絕了。”說到最後，這位女巫的臉色前所未有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