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的校園周邊還是熱鬨非凡，車來人往間給冬日也續上以人氣加溫的熱奶茶。

同時，也堵車得厲害。

回去路上，陳渺接到電話，她不太方便動，便叫邢唐：“看一下誰的電話，手機在我右口袋。”

“噢，好，”邢唐拿出陳渺的手機看了一眼，覺得備注還挺稀奇的，告訴陳渺：“錢袋2號的來電。”

“我爸的，接一下。”

“啊？”邢唐愣了一瞬間，本來就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的手不由更僵了，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接通，儘量讓語氣顯得有禮貌討人喜歡一些：“喂，叔叔，您好。”

對麵大驚，聲音透過手機直接炸到陳渺耳朵裡，“你是誰？！陳渺呢？”

陳渺嘖了一聲，似是責怪邢唐冒然出聲，又好像是嫌棄對麵大驚小怪，“什麼事？”

邢唐把手機湊到陳渺嘴邊。

陳伯升有急事，也就先顧不上計較剛才電話裡出現的男生，“你妹妹出車禍了，我跟你阿姨馬上到，你快去看看。”

陳渺找了個地方停車，從邢唐手裡拿過手機，聲音沉穩而冷靜：“地點。”

陳伯升報了地址，就在學校附近，陳渺也沒問邢唐的意見，直接把人一道載過去了。

遠遠的，就看見馬路另一邊圍了一群路人。

陳渺把車交給邢唐去停好，獨自穿過人行道。

擠進人群後，小姑娘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旁邊還倒了一輛小電瓶，一眼就能看出發生了什麼。

陳渺還沒出聲，陳曦兒就看見她了，委委屈屈地叫了句“姐……”

熱心的大媽一看，“怎麼來個年紀這麼小的啊，小姑娘，你家長輩呢？”

陳曦兒淚眼朦朧的，“阿姨，我爸爸媽媽在路上了。”

熱心大媽大媽繼續說：“這個要快點送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事呀。”

熱心大叔附和：“對啊。”

陳渺蹲下身看，冬天穿的厚，倒沒什麼顯而易見的傷口，“傷哪了？嚴重嗎？”

陳渺一問，陳曦兒眼淚流得更凶了，“腿好疼，動不了。”

陳渺嗯了聲，翻了下衣兜還真有張紙，於是拽出來扔給陳曦兒，報完警後詢問她的意見，“120要打嗎？”

陳曦兒邊擦眼淚邊搖頭，“我要等爸爸媽媽還有嘉慕哥送我去醫院。”

停完車的邢唐急衝衝地過來，“沒事吧？”

陳渺搖頭，看了眼四周，問陳曦兒：“你自己撞的？”

“是有人撞我，那輛車跑了。”

說起這個，陳曦兒就忍不住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撞了人怎麼能跑呢？

很快，陳伯升夫妻和宋嘉慕都到了。

兩個男人都鬆了口氣，周靖蓉飛快跑過來抱住陳曦兒，“嚇死我了你這孩子！”

“媽媽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伯升先問陳渺：“什麼情況了現在？”

陳渺：“已經報警了。”

陳伯升拍她的肩，示意她乾得還不錯，“沒什麼事你先回學校吧，這裡有我。”

“嗯。”

宋嘉慕也投去欣賞的目光：“陳渺比以前穩重多了。”

陳伯升感慨：“是啊。”

幾個人都注意到邢唐的存在，但在這種情況，實在也不好多問。宋嘉慕默默打量著邢唐，邢唐也默默打量著他，空氣裡閃爍著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懂的電花，一個溫和內斂，一個警惕直白，是兩個男人的較量。

陳渺對他們的話不置可否，帶著邢唐先回學校了。

邢唐覺得今晚又見識到不一樣的陳渺，是個剛成年的學生，還沒什麼社會經驗，處理起這種事似乎格外冷靜而有章法，“姐姐，你好像對處理交通事故的步驟還挺熟悉的。”

陳渺的聲音如同冬日的碎冰，乾淨卻帶刺，“等你撞過就知道。”

“姐姐經曆過？”邢唐關心的是這個。

陳渺嗯了一聲。

以前高中自己住的時候，確實騎車跟人撞過一次，那會她一個人全程處理完，後來就有了經驗。

邢唐：“姐姐可以講一下經過嘛？”

陳渺聲線沒什麼起伏，“懶得說。”

邢唐心裡劃過密密麻麻的情緒，像從一個篩子的小孔裡不斷地透過去什麼。他想起趙錦雲說過的關於陳渺的家事，再加上今天眼前所見，大致就能猜到陳渺家裡的情況了。母親離得遠見得少有時候也管不到，父親娶了後媽還生了一個女兒，瞧著跟陳渺差不多大，他突然能理解陳渺的惡脾性和她為什麼總拒人於千裡之外了。

邢唐不禁有些心疼，看陳渺的目光也帶上了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柔和與憐愛。

“姐姐，你難受嗎？”

陳渺沒太明白：“難受什麼？”

邢唐斟酌著，怕自己的話會對陳渺造成傷害，“就是...碰到問題都得靠姐姐自己解決。”

陳渺沒有任何猶豫：“不會。”

她瞥了眼鏡子，正巧看到邢唐看她的眼神，覺得莫名其妙，“你在想什麼？”

邢唐不敢看她了，“沒什麼，隻是心疼姐姐而已。”

“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