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明明許家的事已經告一段落，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還是如影隨形。

轉眼又要到暑假。

邢唐提前幾天屯了一大堆零食，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全是陳渺愛吃的。

周五晚上，陳渺打完遊戲出房間覓食，邢唐關了燈在客廳用投影儀看電影。

屏幕的一點光打在人臉上，透著幽藍色調。

陳渺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啤酒，又拿了幾包薯片。

邢唐看向她：“喝酒？”

“嗯。”

陳渺把酒遞給他，就近坐在沙發扶手上，懸著的一條腿來回地晃悠，“什麼電影？”

邢唐拉開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海上鋼琴師》。”

陳渺點點頭，拆開包裝袋吃了一片薯片。

邢唐現在沒放什麼心思在電影上，時不時看兩眼陳渺：“姐姐看過嘛？”

“看過。”

邢唐為這共同點感到高興：“我也看過，現在二刷。”

陳渺神色淡淡，闡述事實：“同樣的東西，我從來不看第二遍。”

邢唐：“喜歡的東西也不會看第二遍嘛？”

陳渺想了想：“也許會？”

嘴上這麼說著，陳渺隔了會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擺明是要一起看電影了。

邢唐內心有點小雀躍，問她：“姐姐，如果是你，你會下船嘛？”

電影裡的鋼琴師一輩子隨著輪船漂在海上，最後選擇跟著船一起毀滅。唯一一次想要下船，卻在半道放棄了。

琴鍵有始有終，城市卻沒有儘頭。

“那是屬於上帝的鋼琴。”

“是個不知從何處譜起的樂章。”

電影的主人公如是說道。

“會。”

“為什麼呢？”

“船上太無聊。”

“我也會，我會下船去找那個女孩。”

陳渺瞥他一眼，見他說得認真，“這麼說來，你覺得愛情還挺重要？”

“當然了，碰到一眼認定的真愛，為什麼要錯過？”酒水入喉，掩蓋那快要溢出來的勢在必得和占有欲望，“必然會想方設法得到。”

“如果對方就是不喜歡你呢？”

邢唐摸不準她的意思，不知道是在試探還是在暗示，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回答會是她滿意的，於是想了想，很誠實地說：“投其所好不成的話，□□？”

陳渺笑出聲，算是摸到邢唐的套路了。

她喝著酒，好像在說什麼再日常不過的話題，“所以，你現在在投誰所好？”

邢唐看向她，眼中的湖泊泛起一層又一層，“姐姐覺得呢？”

陳渺手支著腦袋，眼睛盯著幕布，“我怎麼知道。”

邢唐歎氣，一顆心就好像飄在半空撞了牆。

“姐姐暑假有什麼打算？”

“老規矩，去我媽那。”

“去A市啊。”

“嗯。”

邢唐也算有些了解陳渺了：“去A市乾嘛呢？那麼長的的時間，不無聊嘛？”

“當然無聊啊，去洗盤子吧。”

“洗盤子？是為了體驗生活嗎？”

“算是。”

*

如邢唐所願，陳渺一直呆到零食吃完才準備去A市。

邢唐靠著陳渺房間的門框，像纏著大人帶出門的小孩，“姐姐，帶我一起吧。”

陳渺隨手把衣櫃裡的衣服扔進箱子裡，想想在A市可能用不上，“帶你去乾嘛？”

“帶我也去洗盤子啊，我一個人在青州太無聊了。”

陳渺想著自個媽偶爾會出差，到時候肯定隨便自己折騰，就還是把常穿的衣服帶上了。

“行啊。”

邢唐高興，“姐姐，我幫你收拾東西吧，你要帶什麼？”

說著伸手去床上拿衣服疊，一不小心就把衣服下本來就半掛在床沿的內衣弄到了地上，正巧砸在他的腳背。

他一愣，臉頰爆紅，“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邢唐彎腰去撿，手指碰到那一刻又覺得不妥，整個人僵在當場，起身也不是，繼續彎著也不是。

陳渺倒不太介意，彎腰勾手就把內衣撿起來，還有心情開玩笑：“跟你有緣。”

邢唐想起迎新日他們見的第二麵，怎麼說呢，當時的自己確實有些蠢。

陳渺：“你也彆收拾東西了，把你自己扔進行李箱吧。”

邢唐：“啊？”

“呆子。”

“姐姐，你變了。”

“嗯？”

“你以前都是罵我腦子有泡，腦子進水。”

陳渺：“……”

是不是欠？

邢唐指了指那件內衣：“姐姐，這個要洗嘛？”

“嗯。”

“我幫你洗吧？”

陳渺覺得好笑，碰都不敢碰的人說要幫她洗，“你確定？”

邢唐輕咳幾聲，默默自己收拾東西去了。路過陽台的時候，看到晾衣架上陳渺和他掛在一起的衣服，臉上又是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