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中沒帶什麼情緒,似乎隻是想要從莊阮臉上找出什麼,卻又一無所獲。
“算認識吧。”
原本倚著門框的男人此時將背挺直,又隨手理了理頭發。
“好久不見,莊阮。”
劉海被修長的手指微微撩起,露出男人眉腳處一道淡淡的疤。
看到那道疤,莊阮內心深處的記憶開始逐漸鬆動。
是他!?
那冰山所在的水麵似乎下降了一格,露出一個消瘦青年的身影。
“顧司洺?”
莊阮訝異道:“你不是應該在…”
話說一半覺得不對,她趕忙收了聲,隻是瞪大眼睛新奇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前些年,莊阮聽過不少關於顧司洺的各種傳聞,此時看見真人,竟無法將他和那些事情對號入座。
“是我。”
顧司洺雙手插在大衣兜裡,麵色平靜:“家裡老人在這邊住院,我來看看。”
莊阮麵色一緩,逐漸把眼前人的危險係數從“死變態”降級成了“嫌疑人”。
“那偷拍是?”
“當時在拍彆的。”
顧司洺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出最近拍攝的照片——幾張極為模糊的天空。
莊阮接過手機,翻開已刪除照片所在的文件夾,確定沒有任何異常。
隻是這拍攝風格…曾經校攝影社大才子的創作從寫實派改成魔幻派了?
是技術的下降還是審美的淪喪。
無論如何,“嫌疑人”再次降級,變成了普普通通的“校友”。
“都是誤會。”
戒備解除,莊阮一秒變臉:“小凡,這是小姨的大學同學,快來叫顧叔叔。”
夏小凡早已習慣自家小姨這套油滑嘴臉,在認真分析了這兩人幾番來往的眼神後,終於又得出了新的判斷。
“顧叔叔好。”她沒有走近,隻在眼角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請問您是我小姨的追求者嗎?”
顧司洺剛才在樓下舉起手機看向她時,眼中分明有著什麼她看不懂的情緒。
而不懂就問正是一個學霸的基本素養。
莊阮聽了這話哭笑不得,這孩子從來不會琢磨風花雪月,眼下認真的模樣更像是在破案。
她剛想要阻止中二偵探的無差彆推理,卻被顧司洺搶了先。
“為什麼這麼問?”
顧司洺低頭看了片刻皮鞋上的灰塵,又抬起頭:“你小姨有很多追求者嗎?”
他問得誠懇又隨意,沒什麼多餘的語氣,就像是在問“吃了嗎”一樣的平常。
夏小凡哪裡招架得住成年人的顧左右而言他,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瞬間啞了火。
莊阮柳眉微蹙。
當年她大三的時候,顧司洺應該是研二,算算時間,如今他也三十歲了。
雖然多年未見,但以她對顧司洺的微薄印象來看,對方並不是一個缺乏邊界感的人。
莊阮也不是。
可此時聽到一句不鹹不淡的玩笑,莊阮不知被點燃了心裡的哪根引線,伴隨著一些驕傲和羞赧,對著這個剛剛重逢的男人全部爆炸出來。
“沒多少,也就是從這裡排到法國吧。”
她麵色不悅,嘴角卻微微勾起,語氣嬌軟中帶著刺:“顧學長,我們很熟嗎?不過就是大學時兩個社團一起搞過幾次活動。這麼多年沒見,一上來就打探個人隱私,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莊阮在距離顧司洺很近的地方仰起頭,洗發水和身體乳的香氣將二人纏在一起。
在生意場混跡多年,她熟知如何運用自己的美貌,此時雖然素麵朝天,但融進心機的一顰一笑也是極為勾人。
“花時間排那麼久的隊,最後要是隻能拿到一張好人卡,怎麼想都挺吃虧的,你說是吧?”
顧司洺依舊站得筆直,麵對莊阮的靠近沒有絲毫閃躲。
他像個入定的僧人,眼神古井無波地吸納了莊阮的所有情緒,讓莊阮有種錯覺,似乎剛才略帶曖昧的玩笑並非出自他之口。
“確實。”
顧司洺淡淡地看向彆處:“而且法國的機票太貴了。”
莊阮眼睛微微眯起,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門外的女聲打斷。
“阮阮,怎麼站在門口?”
莊阮回頭,看見坐在輪椅上的莊妍,麵色立刻變得溫和。
“姐,去買餃子了?”她俯下身摸了摸莊妍的手,還不算太涼。
莊阮語氣輕鬆,扭頭瞟了一眼顧司洺的方向,笑著對莊妍解釋:“遇見大學同學來醫院探病,剛打了個招呼。”
說完,她從護工手中接過輪椅,欲將莊妍推進病房。
莊妍雖然麵露病色,精神頭卻還不錯,對著妹妹這玉樹臨風的男同學不禁多看兩眼。
“大學同學?那你們今晚的聚餐…他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