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洺目送她上了車,又在原地站了幾秒。
隨著車子再次啟動,他才反應過來什麼,拿著外套走向車邊,敲了敲車窗。
此時莊阮的防禦模式已經修複成功,她按下玻璃,露出帶笑的媚眼:“現在想上車?晚了。”
顧司洺左手撐在車頂邊緣,躬身靠近車窗,往她手裡放了一樣東西:“這個給你。”
莊阮伸手接住,是那個精致的銀質煙盒。
“這麼貴重的東西,送我?”她拿著煙盒把玩,“給了我,你的煙放哪兒?”
顧司洺起身退開,在適合告彆的距離看著她,“有害健康影響顏值,以後不抽了。”
小陳用激動顫抖的腳踩著油門,把車開出白月會所:“阮姐,回家嗎?”
“回公司吧。”莊阮還在摩挲手中的煙盒:“有了點新靈感。”
“行李都在車上,您回家也能畫的。”小陳擔心她的身體,“明天上午要直播,您今晚還是得早點休息。”
莊阮盯著窗外,此時車子正駛過清大的校門,她想要透過那門看看校園現在的樣子,卻被夜晚的燈光刺得眼眶酸澀。
小陳好奇地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莊阮。
她剛入職不久,自認已經足夠了解這個精明強乾的女boss。
在她看來,莊阮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簡單到可以用幾個字來概括:無情的賺錢機器。
公司正處於發展階段,除了工作和設計,莊阮沒有太多自己的生活。她的業餘時間基本都窩在家裡,或者去醫院陪姐姐。
莊阮雖然時常在工作場合演得千嬌百媚左右逢源,可一旦有人想主動靠近半步,她便會立刻笑著劃清界限,不給對方留一絲絲的機會。
小陳一直覺得自家老板就是個寡王,左心房裡被塞了絕情丹的那種,沒有想到今晚能看到她和一個異性走得這麼近。
吃瓜心態讓人智商掉線,小陳沒腦子地打了直球:“阮姐,剛才那位是…你男朋友?”
莊阮一愣,想起上午夏小凡問的那句“你是我小姨的追求者嗎”,麵露困惑。
“就是個老同學而已。”莊阮扒著前排的座椅,把頭探向小陳,“你覺得我們倆看起來像情侶?”
小陳不敢再多嘴,忙解釋道:“沒有沒有,隻是你們…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熟到人家把外套給你穿,臨走還送個貼身煙盒當禮物。
莊阮靠回座位上:“嗯,可能是因為我們顏值都很高,容易在視覺上被劃在一起。”
小陳踩油門的腳又是一抖,被這職業病般的直女發言雷得無言以對。
莊阮怎麼也想不出來她和顧司洺哪裡熟了,不過這一天下來,她們的交集確實是要比大學時多一些。
顧司洺和以前不一樣了。
曾經他好像更沉默寡言一些,總是舉著相機落在隊伍的後麵,拍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如今,倒是變成可以和人在夜色中打趣,並關心地遞出一件外套的成熟男人了。
“小陳,你畢業多久了?”莊阮回頭看向已然飛馳而過的清大校門,“還能記得上學時候的事情麼?”
小陳有些唏噓道:“我剛畢業兩年,上學的時候…基本上隻記得掛科啊,熬夜肝論文啊這種痛苦的事,其他的好多都想不起來了。”
“痛苦的事…”莊阮喃喃自語。
她的大學時期過得很普通,像其他同學一樣去各種地方采風,埋頭在畫室浪費顏料,熬夜準備畢業作品。
臨畢業姐姐出事,她才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賺錢上,沒想到稀裡糊塗就過到了現在。
刻意去回想才發現,這些年過得匆忙辛苦,很多人很多事,她都已經記不清了。
“阮姐,真的要去公司?”
莊阮收拾心神:“回醫院吧。”
*
晚上十點,住院部1207。
夏小凡下午約了和同學出去玩,結束後就直接回家了。
莊阮進屋看到莊妍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不由皺起了眉:“姐,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下午多睡了會兒,還不困。”
莊妍放下書,招呼莊阮過去:“聚會有意思嗎,都見著誰了?”
莊阮換了衣服坐到床邊,揉著脫下高跟鞋的廢腳:“普通同學,都是現在混得好的,我全當見客戶了,發了好多名片。”
“普通同學。”莊妍聞著妹妹身上淡淡的煙酒氣,試探開口,“那上午那位呢?”
上午那位好像也是普通同學。
莊阮找出床頭櫃裡的碘酒和棉簽,往腳後跟的傷口上隨意塗了塗。
“他啊,也趕巧見著了。”
腳後跟鑽心的疼痛轉瞬即逝:“姐你不用擔心,誤會都解除了,我跟他打不起來。晚上碰上時我還跟他還閒聊了幾句呢。”
莊妍看著她精致的側臉,知道她在裝傻:“阮阮,有些話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是要說的。”
莊阮假裝沒有注意到姐姐嚴肅的表情,嬉笑地鑽到她懷裡:“明白明白,催我找對象嘛。”
“阮阮,我的病我認了,但我不能接受你因為我犧牲自己。”
“小凡快成年了,她和你一樣要強,不用你再操心。”莊妍撫摸莊阮的頭發,“我想看你找到幸福,在活著的時候。”
找到幸福?可什麼算幸福呢。
莊阮覺得那應該是個很脆弱的東西,好像你越要用力追求它,反而會什麼都得不到。
“什麼活著不活著的。”莊阮指著姐姐心臟的位置,“唐醫生說了,它恢複得很好,隻需要繼續保持。”
“這麼相信唐醫生啊。”
莊妍捏捏莊阮的臉,“唐醫生的兒子剛剛入職繁星娛樂,明天你直播完了和他見一麵好不好。”
莊阮驚得猛然坐起:“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