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阮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的她身處在一片茂密的雨林中,周圍的樹上趴著幾隻考拉。
她看其中一隻考拉長得毛茸茸很可愛,想伸手去摸,那考拉卻一改慢悠悠的身段,飛跑著消失不見了。
“不給摸就算了…”
她嘟囔著收回手,卻發現剛才那隻消失的考拉正躺在自己的懷裡,悠閒地吃著樹葉。
莊阮開心地揉了揉它的腦袋:“這才乖嘛。”
萬萬沒想到,她懷裡的考拉邊悠閒吃著葉子,邊用一個熟悉的磁性嗓音開了口:“摸夠了沒,莊阮同學?”
“嗯…”莊阮猛然驚醒。
真是個奇怪的夢。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平複心情,發現懷裡正抱著一個暖水袋,溫度已經沒那麼熱了。
胃部的不適感大體消散,理智和記憶逐漸回籠,莊阮看著臥室的門回想下午發生的事情。
剛才她難受得厲害,腦子一直在嗡嗡地響,隻記得自己被顧司洺抱進家,放在了臥室的床上又迷迷糊糊吃了藥。
他走了嗎?
莊阮把蓋在小腹的毯子披到肩上,手裡提著靴子在客廳找拖鞋。
然後,她在鞋櫃上發現了顧司洺被弄臟了的大衣。
大衣被整齊地疊好,放在離其他物品都有些距離的地方。
它仿佛知道自己不被喜歡的現實,所以自願和這個世界劃分出一條楚河漢界。
不反駁也不逾舉,就像顧司洺這個人一樣。
客廳黑著燈,隻有書櫃上幾個裝飾用的擺件微微閃著暖色的光。
牆上的時鐘披著月色走到了八點,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靜謐。
莊阮走近飄窗,發現顧司洺正在外麵的陽台講電話。
陽台上的顧司洺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利落流暢的剪裁完美貼合了他的寬肩窄腰。
他舉電話的手臂微曲著,衣袖褶皺中隱隱浮現出袖箍的形狀,顯得即禁欲又性感。
電話那頭是束之淵:“阿野說你沒回廊園,要自己出去租房住?”
顧司洺答道:“美國那邊的項目還有一些需要收尾,我住廊園不是很方便。”
“你那算什麼正經項目!”老頭邊說邊咳,“整天灰頭土臉的到處跑,什麼興趣愛好這麼多年也該過完癮了。”
“爺爺,說好的,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顧司洺看著隔壁樓灑出的燈光:“另外,廊園的房子很多年沒住了,我想重新裝修一下。”
“哼,房子是你的,彆來問我。有要幫忙的就找你陸叔。”
“好。”
顧司洺掛掉電話,看了看手機上正顯示的搜索頁麵:阮裝設計公司官網。
思索片刻後,他把公司的官網頁麵截了圖,又在微信裡搜索出陸叔的名字,點擊發了過去。
【Gu:陸叔,我想請你幫個忙。】
…
莊阮看顧司洺在陽台呆了很久,沒忍住去敲了敲玻璃。
“好點了嗎?”顧司洺看到她醒了,放下電話進了客廳,“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他的肩膀寬闊,擋住了一些從陽台外投射進房間的光。
“有事。”莊阮就著黑暗攔住他,“我餓了。”
“剛才想給你煮粥的,可是家裡什麼也沒有。”
顧司洺看了一眼廚房:“你平時不做飯?”
莊阮有些慚愧:“剛出差回來,我已經很久沒在家了。”
“我點了外賣,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顧司洺舉起手機,“快送到了。”
“不合口味可以重新點嗎?”
莊阮笑嘻嘻湊過去看他的訂單,沒想到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一個踉蹌摔了出去。
她在黑暗中無意識的胡亂伸臂去撐,隻摸到了顧司洺結實的胸膛。
莊阮掙紮著想站直身子,越用力越失去平衡,推著顧司洺往他身後摔去。
黑暗中,兩人一起跌坐在沙發上。
時間靜默了幾秒鐘。
莊阮的手還撐在顧司洺的身前,此時能夠感受到他衣服上的寒氣和身體散發出的體溫。
顧司洺還保持著剛才遞手機的動作,半空中的胳膊不知該放在哪裡,隻能維持原狀地舉著。
手機太久沒有操作,自動變成了黑屏。
兩人麵前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黑暗的空氣中立馬浮現出一絲尷尬與曖昧。
“不就是摔了一下。”莊阮感受著對方變快的心跳,“瞧把你膽小的。”
又是三秒的靜默。
“先開燈。”
顧司洺胸腔微微的震動傳到莊阮手心:“我一直沒找到燈的開關。”
莊阮家的客廳是無主燈設計,全靠各類射燈和壁燈烘托氣氛,牆上一個開關也沒有。
“哦,開關啊。”
莊阮俯身向顧司洺身後摸去。
“就在沙…唔”
顧司洺以為莊阮要從他身上挪開去開燈,於是上身前傾,想從沙發上坐起來。
二人的距離在一瞬間縮短,黑暗中的感知被無限放大。
灼熱的呼吸灑在彼此的臉上,鼻尖蹭著鼻尖繼續靠近,直到雙唇碰在一起。
月色從陽台蔓延到客廳的地毯上,鐘表的秒針機械地行走到沒有標注的那一格,沒人看見,也沒人聽見。
室內的氣溫驟然升高,烘在兩人身體接觸在一起的地方,讓人有些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