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相機包的時候,外置的夾層中掉出幾張照片,是他大學時期拍攝的一些作品。
花草昆蟲,爬山的老人和孩子,夕陽和星光,還有張拍攝的是一個舉著筆在畫架旁思索的女孩側影。
那是21歲的莊阮,梳著馬尾,穿著普通的運動服,臉上還帶著點青澀。
她在畫一顆山下的樹,視角獨特,用色大膽,就像她的人一樣。
大學時期的她熱烈真摯,同時也善於遮住鋒芒。
她似乎可以和任何人打成一片,也可以隨時後退一步,回到讓人觸碰不到的地方。
如今的莊阮似乎變了,也似乎沒變。
世故圓滑的同時又渾身帶著自保的刺,勾著人忍不住靠近,然後又將周圍的一切推開。
顧司洺收起照片,把僅有的幾件衣服放在衣櫃裡掛起來,其中有六年前的那件外套,還有那件被莊阮弄臟又拿去乾洗的大衣。
他用雙指摩挲了幾下大衣袖口的扣子,回國幾天,這似乎變成了他的習慣。
她到底在怕什麼?顧司洺邊想邊走進浴室。
花灑被擰開,熱水衝刷在顧司洺布滿肌肉的臂膀上,又劃過他堅實的腹肌,浴室中頓時霧氣蒸騰。
潮濕中,他對鏡摸了摸自己眉角的疤,想起自己少年時期和家庭的決裂。
那個他應該稱之為父親的人,知道自己進公司的事情嗎?
算了,已經不重要了。
洗完澡,顧司洺本想再處理一下美國的郵件,可剛從浴室出來就發現客廳的燈亮了,隱約還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個小區的安保水平似乎沒這麼差,唯一的可能就是…
顧司洺的頭發還沒有來得及擦乾,隨便套了一件白色T恤就走了出去。
這套房子曾經是莊阮的畫室,顧司洺搬得匆忙,客廳的畫架、顏料和工具都還沒來得及收。
走到客廳,他看到莊阮穿著一件蕾絲吊帶的睡裙坐在畫架前畫著什麼。
顧司洺皺了皺眉,回屋拿了件襯衫:“大半夜穿這麼涼快跑到這來,我有理由懷疑你目的不純。”
走進了才聞到莊阮渾身散發的濃鬱酒氣。
莊阮仿佛沒有聽見顧司洺的話,也沒有在意那件披在自己身上的襯衫,隻是認真的在畫畫。
顧司洺湊過去看,發現她在畫一個類似證書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坐到莊阮身邊問。
“結婚證。”莊阮嘟囔著。
燈光下的她麵頰緋紅,嘴也亮晶晶的,眼神中帶著些迷離,握住畫筆的手卻是極穩。
又落下幾筆顏色,確實畫成了個有模有樣的紅本本。
她在貼照片的框框裡畫了一個自己模樣的卡通小女孩,隨即轉過臉,看著顧司洺笑嘻嘻地說:“你看!我結婚啦!”
她亮晶晶的杏眼中倒映著客廳的燈光,嬉笑裡似乎含著一絲落寞。
顧司洺看著莊阮眼角的那顆淚痣,傳說有淚痣的女孩都愛哭,可他從沒見莊阮哭過。
眼下這個女人醉的糊塗,顧司洺循循善誘:“結婚?你要和誰結婚?”
“結婚…就是結婚!什麼和誰。”莊阮打了個酒嗝,“你是誰,為什麼在我房間?”
“我是顧司洺,你昨天把房子租給我了,不記得了?”
顧司洺掏出手機給她看:“房租都轉給你了,不能不認賬。”
“房租!?”莊阮聽到有錢,忙扒著去看顧司洺的手機。
她伸手抓住顧司洺的胳膊,把顧司洺的手帶到自己麵前。
醉酒狀態下的莊阮手勁很大,顧司洺被猛地一拽,不由自主得全身都貼近了她。
觸碰間,顧司洺發絲上的水滴在莊阮的手背上,涼得她一個激靈。
大腦似乎清醒了一些,莊阮看著顧司洺被劉海擋住的深邃眸子問:“顧司洺?”
“是我。”顧司洺磁性的聲音在客廳回蕩,“你要和誰結婚?”
“跟那個姓唐的?”
莊阮隻是看著顧司洺,目光從他繁星般的的眸子移到他眉角的疤上。
她的眼神迷茫又憐惜,看不夠,還伸出手去觸碰:“顧司洺。”
夜色靜謐,顧司洺好像也醉了,他任憑莊阮撫摸著,甚至還主動把臉向她的指尖處送了送。
莊阮摸了一會兒,突然驚嚇似的往後一撤:“不能告訴他!”
她眨了眨魅色的杏眼,隨即莫名其妙地害羞起來,雙手捂在臉上,笑得渾身一顫一顫的。
“嗚…不能告訴顧司洺…你要幫我保密!”
“保密什麼?”顧司洺緊緊盯著她粉紅的臉頰,聲音中帶著蠱惑。
莊阮起身湊近顧司洺,將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耳廓:“我有一個秘密。”
她用右手食指勾起顧司洺白色T恤的下擺,盯著那令人血脈噴張的腹肌和隱沒在家居褲中的人魚線,咂了咂嘴。
“我啊…饞他身子。”
說完,她的左手又朝著顧司洺的褲腰邊緣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