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到教室裡，就已經發現幾個人在裡麵拿著手機玩，有幾個人是趴在桌子上睡覺。

“幾點了？”陸凱瞄了一眼手表，回複秦玄，“12點3分，還有1小時上課。”

“下節是數學吧。”許星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我還沒買草稿本。”他慌亂地摸到口袋裡的錢包，“我下樓去買本子了。”

“上數學課不帶草稿本，可真有他的。”董天補了一把刀。

12點17分的時候，許星匆匆闖進班級回到位置上，草稿本隨手一扔，癱在椅子上緩口氣。

“數學課計算量那麼多嗎？”秦玄翻著自己的書包，翻出一本嶄新的草稿本放在桌上。

“忘記跟你說了，穎姐就是張穎，是整個數學組裡最厲害的數學老師，同時也是題最多的數學老師，一節課你能做近三十道題。”陸凱抽出一本之前用過的草稿本，翻到空白頁，把本子反著對折，把空白頁露在外麵，撇在桌上。

“我好像領悟到了為什麼語文課的時候，那麼多人不想上數學課了……”

陸凱又從課桌裡拿出數學書擺在左上角，拉開筆袋抽出一支黑水筆放在書邊，然後趴在桌子上，披上外套。

“老師來了叫我一聲。”很悶的聲音從臂彎裡傳出來，像炎炎夏日裡吃到一半的雪糕被太陽曬化，甜滋滋的雪糕液順著雪糕棍流到指尖，黏糊糊的。

秦玄沒有什麼事情可乾，把手機藏在桌肚裡，低著頭玩手機。

12點57分，一陣腳步聲從後門傳過來，秦玄立馬把手機熄屏塞進桌肚裡，拍了幾下一旁睡得很香的陸凱，沒拍醒，隻能是小幅度地晃他。

“老師來了。”

陸凱這才從外套下醒過來，右手把外套拿下來，擱在椅背上，還沒運轉的大腦使得他隻能看著黑板開始發呆。他發呆的時候會無意識地抿嘴，微微皺起眉頭，產生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陸凱深吸一口氣緩過神時，正好張穎從前門進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噔噔作響，還在桌子休息的同學立馬起身開始上數學課。

張穎很快注意到新學生秦玄，在辦公室午休的時候尹璟剛跟她說過。

“來，把數學書翻開，找到計算題那一頁。”張穎回頭把一體機打開，課件在屏幕上顯示出來。“還是老樣子，我在上麵講這種題怎麼解，弄懂之後，你在數學書上找到類似的題或者是看我課件上的題，在草稿紙上磨個兩三遍，這種題型你基本就會了。”

有了前車之鑒，秦玄這次選擇傳小紙條給陸凱。

陸凱接過紙條，壓在草稿本下麵看著紙條內容：

【你以前上的是什麼初中？】

這是什麼鬼問題？陸凱回想起暑假時那個開鎖師傅說的話，鬼神使差地把自己上的初中學校寫了上去，傳給秦玄。

張穎剛講完一道比較簡單的數學題，屏幕上的內容切換成五道類似的題型，讓大家動筆在下麵算練練手，自己在台上看著。

陸凱拿著筆正要抄寫下來屏幕上的題目是什麼，發現張穎的目光要掃到這裡，左胳膊立馬碰了一下秦玄，自己則是不慌不亂地把題目抄下來，然後低頭動筆算。

秦玄這回沒有像上次那樣，回複完紙條壓在草稿紙下麵，抬頭把題目抄下來，順勢瞥見張穎的目光沒有繼續看向這裡，而是垂眸盯著前排同學的計算過程。抄完題目，右手直接抽出紙條塞進陸凱的書本下，然後帶著嘴角的一抹笑意低頭去解題。

陸凱抽出紙條，看到這字條內容直接愣住，指間夾住的黑水筆尖抵在紙上，洇出一大片的黑，蓋住了剛抄上的第三道題目的一小部分。

【好巧誒，我也是那裡的。】

【沒記錯的話，我好像是你隔壁班，你還給我了一顆糖。】

【不妨多一個帶特殊身份的朋友？】

他動筆回複：【什麼特殊身份？】

隨即把紙條彈進秦玄的書本底下。

剛解完第一步，紙條又傳了過來。

【例如帶點個人情懷的，男朋友？】

這下好了，沒有腦子去解題了。陸凱直接把紙條自我銷毀，揉成一個小紙球放在右桌角。

這整節數學課，陸凱都是在毫無重力存在感的宇宙中度過的，沒有一種現實感，連桌上的草稿本的那幾張空白草稿紙是怎麼寫滿計算過程的都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是無數次抬頭低頭，抄題，解題，對答案，等老師換題，不停的循環。

直到下課鈴響起，在浩瀚宇宙中的靈魂這才收到無線電，叫他回到本體。

“這道題解完就下課。”原本想聽到“下課”二字就立馬跑出去的全班聽到這句，就像被傾盆大雨淋了滿身的小狗沒有找到避雨處避雨一般沮喪，拖著長音“啊——”握緊剛鬆開的筆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

“彆拖長音，閉嘴答題。”

“好——的——老——師——”

張穎差點沒翻白眼給他們看。

終於，有一位大神寫完本題並說出了正確答案。見張穎點點頭，又看向全班，“你們也是這個答案嗎？”

沒幾個人算完，卻齊刷刷撒謊說，“寫完了！”

眼神裡透露著快點下課吧，這教室是一分鐘也不想待了！！！

張穎當然看出了大家眼裡的迫不及待，於是合上書說，“下課吧，我看你們都快坐不住了。”

“老師再見！老師辛苦了！”班裡那幾個男生立馬衝出教室，門被撞在一旁的櫃子上，發出一聲響亮的“砰”，那群人在走廊裡很快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嘴皮子上一次那麼利索，好像還是在上學期去搶午飯的限量番茄年糕湯的時候。

陸凱打開水杯喝了一小口水，瞥到桌角的那個小紙團，準備扔掉它，於是他把那個紙團揣進兜裡，拿著水杯起身從秦玄後麵走出來，剛要出去卻被身後人拽住手腕，嚇得他愣在原地。

班裡沒多少人，基本都在走廊排隊等候。

“陸凱，你還沒回我消息呢？”

手握得有些發緊。

不該來的還是得來，嘖。

陸凱看著一個一個走出教室的同學，嘗試抽出自己的手腕，抽了一下，沒抽出來，再抽一次，還是沒抽出來。

他咬咬牙，生硬地回頭看著秦玄，剛打好的腹稿立馬翻篇，嘴巴閉合幾次還是沒擠出半點東西。

他皺著眉頭，蹦出幾個字，“……我瞎了，回不了消息。”說完，他立馬把手抽出來，甩幾下手腕立馬去走廊站隊。

秦玄挑眉看著陸凱的背影，帶著自己的水杯到走廊排隊。

臨走前又把水杯默默放回去了，空手出去排的隊。

走廊上人特彆多，徐鳴從辦公室裡穿過人群，找到五班的隊尾，順著隊伍走到了排頭，“人都齊了吧？”他看了看人數，“行，直接上五樓吧，我們是西側第二大排，隨便坐啊。”

一到觀影室，隊伍直接打散，你拉我我拉你一塊坐成一排。陸凱走在隊尾，還沒看到一個空位就被許星招呼過來。

“凱哥，這裡！”許星晃著自己的藍色水杯，陸凱一下子就看到了。

許星把自己左手邊的影院椅放下來，拍著椅麵，“來，坐。”陸凱坐在許星給他留的空位上。許星喝了一口水又說，“怎麼樣？這個位置爽不爽？最靠邊的地方，打遊戲都不慌。”

許星右邊的董天把水杯卡進寫字板上的水杯槽，懟他一句，“一會兒頭頂的燈暗下來，就你的臉上有光。”

“就你最嘴貧。”

陸凱笑著聽他們在那裡鬥嘴，把水杯卡進左手邊水杯槽裡，發現旁邊的空座被人占了，他抬眼一看，是剛才沒有收到回信的發信人。

“挺巧啊，你也在這裡。”

“……巧你大爺，我看你是故意的。”陸凱偏開頭白了一下眼。

觀影室裡陸陸續續地進人，孟虎站在最前排，拿著話筒說，“喂？大家有秩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交頭接耳，電影馬上開始。”他關掉手中的話筒，等到人都坐好後，比了一個OK，然後從幕布旁的出口出去，關上了門。

後台播放室的操作人員立馬閉上了燈，觀影室一瞬間變得漆黑，靠近窗戶的同學還能通過透出窗簾的光看清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