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便覺得自己對宋千凝生出的惻隱之心真是可笑。
她都將他害成何樣了,還有雪柔也被他牽連,他居然還認為她可憐,實在諷刺!
蘇蘭承暗暗呼了一口壓抑許久的惡氣,罷了,不願再多想有關她的事,想多了隻會讓自己心口難捱。
“你那個時候怎麼沒有和公子講清楚啊?這可是要鬨人命的!”
“我哪裡知道先前你們已經處罰她三天了啊!我要是知道能不和公子解釋嗎?唉,不過話說,就幾天不吃飯應該不打緊吧?”
“我哪裡知道?這高門後院被主人活活餓死的下人大有人在,哎,看天命吧……”
“你們在說什麼?”
蘇蘭承要回去的時候,經過後院一處偏僻的竹林,就聽到兩個嬤嬤焦急的談話聲,他聽出了她們話中涉及到他,遂好奇地冷聲問道。
那兩個婦人一見是他,很快止住了談話的聲音,恭恭敬敬地低下了腦袋。
“你們剛才說什麼要和我講清楚?”
蘇蘭承再問了一遍,兩個婦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老實地回了話。
“回公子,奴婢們是在談論今日您處罰春花的事……”
春花這個名字是宋千凝失憶後,蘇蘭承給她起的,是他隨便想的。
他認為,對於一個將軍府的奴婢,有個名字便足夠了,不需要有什麼含義。
“怎麼?你們也覺得我罰重了?”
“額……確實是重了些……”
“哼……”蘇蘭承輕蔑地揚起了嘴角,滿臉嘲諷,“三日不準吃飯這就重了?那將軍府的威嚴何在?”
回話的嬤嬤皺了皺眉,聲音壓低了再道:“其實……您罰春花之前,她就已經受過三日的處罰了,春花她已經三日未進食了,奴婢是怕她真的熬不住,畢竟那麼瘦小的一個丫頭……”
蘇蘭承聽完濃眉一橫,眼神透出滿滿的不可思議,已經有三日沒有進食了,那豈不是……
一股急躁湧上心頭,蘇蘭承莫名地慌張起來,他甩下那兩個嬤嬤一股腦地就走了。
處罰歸處罰,但宋千凝再怎麼說都是公主,即使現在失憶落魄她也是公主。
萬一她真要是在將軍府有什麼三長兩短,到那時就真的棘手了!
蘇蘭承先是快步走著,後麵變成疾步如風,三兩下就到了今日見宋千凝的那個院子。
他腳步還沒有站穩,就已經看到宋千凝正麵朝下地倒在那一堆臟衣服裡,一動不動。
宋千凝!
他焦急地一揮衣袖,將她整個人從木盆裡扶起來。
“宋千凝……宋千凝……喂……”
他著急地喚了幾聲,但對方都沒有回應,蘇蘭承即刻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火速出了這個院子。
——
好香啊!
宋千凝是在一陣香味中醒來的,她剛有了點意識,可渾身無力四肢發軟。
她一睜眼,就看見桌上擺滿了食物,她正了正伏在桌上的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吃吧。”
坐在她對麵的人忽然開口,她定睛瞧了瞧,是公子。
宋千凝咽了咽口水,沒有馬上下手:“真、真的可以吃嗎?”
“你不吃也罷,我這就命人撤了。”
蘇蘭承的尾音還在空氣裡回蕩,宋千凝的雙手已經開始伸向桌麵,她左手拿了一個包子右手拿了一塊燒餅,一陣暴風吸入,吃相甚是瘋狂。
她三口咬完那個包子,嘴裡還塞得滿滿當當的就又看向桌上的那盤燒雞,於是迫不及待地拔下一根雞腿,貪心地塞入還在咀嚼的嘴巴。
蘇蘭承未曾見過一個女子的吃相如此野蠻,他濃密的劍眉輕微抖動,眼神鄙薄地瞥向一邊,實在是沒眼看。
宋千凝快速解決了桌上的食物,她喝了一杯溫茶收尾,很是滿足地打了一個嗝。
她下意識捂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發燙的臉蛋,“多謝公子款待,奴婢吃飽了。”
蘇蘭承這時才轉回來看她,他凝了一眼桌麵,幾個盤子都被一掃而空,隻剩下一些殘渣。
他今日真是開了眼,不得不歎息她如今的摸樣,原來金尊玉貴的公主落難後連隻山雞都不如,當真可悲。
蘇蘭承靜默在椅子上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幽幽道:“既然吃飽喝足了,那就去乾活吧。”
“嗯?可是這麼晚了,奴婢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宋千凝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掐算著差不多已是回床的時辰了,她難道不是該先回去睡一覺,等到第二日再說嗎?
蘇蘭承一語不發,隻是靜靜地盯著宋千凝的臉思考,正當他要讓她退出自己房間的時候,正君十萬火急地跑進來……
“公子,張大人領著一群官兵進了將軍府!”
“哪個張大人?”
“就是常在老爺的軍營中與您不對付的那位張大人!”
張赫?
蘇蘭承立馬想到是誰,他眼神犀利地望向對麵的宋千凝,目光猶如一道破竹而出的刀,難道是為她而來?
“去打盆水來,伺候我洗腳。”
蘇蘭承突然一轉神色,居高冷傲地命令宋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