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午夜,蘇蘭承聽到了一聲呼喚。
他從許多深刻的回憶之中立馬恢複狀態,他看向床榻,便看到宋千凝已經睜開眼睛。
“你感覺如何?傷口可還疼?”
蘇蘭承惆悵的眼睛忽然有了光,他身子微微前傾,與她靠近。
榻上的宋千凝眼神迷離,神情呆滯。
她安靜地看著蘇蘭承,空洞的眸光裡讀不出任何感情。
“嗯……疼……”
宋千凝動了動身體,隻是這輕微的動彈,便觸碰到了她傷口上的神經。
刹那間,那股疼痛從傷口上擴散,她疼得齜牙咧嘴,麵部肌肉全部扭曲。
“疼就彆動,大夫說你需要靜養。”
“嘶——”
她隻是稍微動個頭都極為難受,宋千凝疼得閉緊了雙眼,這時白日裡的畫麵在她腦中回蕩,她憶起了自己受傷的過程。
那把飛刀狠狠刺入了她的胸口,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會就此命喪黃泉。
“好痛……好痛……”
她現在除了痛,什麼都感覺不到。
宋千凝喃喃幾句,意識愈發模糊。
“撐著點,大夫說藥效過了是會很疼的……”
蘇蘭承憂心忡忡,他還記得大夫提醒的話。
麻藥的藥效一旦過了,是有可能痛死人的。
每個人承受疼痛的能力都不一樣,有些人承受不了任何程度的疼痛。
宋千凝便是一個例子,她疼得已經聽不進蘇蘭承的話,此刻在她的世界裡,隻有這股痛。
“永樂……永樂……”
蘇蘭承沒有像前麵那樣衝動,他這一次輕喚她的封號,語氣多了點焦急。
宋千凝嘴裡念念叨叨,可發音渾濁,蘇蘭承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痛……痛……我怕痛……”
“彆害怕,有我在……我在……”
蘇蘭承握著她那放在床邊的手,她手上冰涼的溫度傳遞給他,他皺了下眉頭,根本不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今夜對於宋千凝來說極為漫長,她全然是在疼痛中度過的。
但蘇蘭承一直守著她,看著她不安穩地睡去,蘇蘭承的心都懸到了喉嚨上。
“這位姑娘是受了重創才會神誌不清,此屬正常現象,請公子不必過於擔心。”
蘇蘭承擔心宋千凝痛得不能安枕,於是大半夜地尋來大夫。
大夫仔細檢查之後,麵色沒有太大的起伏,淡定地回複道。
“可她痛得難受,勞請大夫想個辦法緩解她的痛感,好讓她安睡。”
“姑娘的傷口剛縫合過,加之她傷在左側,距離心臟和大腦都很近,疼痛也是在所難免的,若要以藥物阻斷痛感,老身這兒有內服藥和外用藥,不知公子需要哪一種?”
“何種較好?”
“區彆不大,都為止痛的藥物,隻是一個用於體內,由內而外;一個作用於傷口表麵,由外而內,至於哪種效果最佳,那便要看這位姑娘的體質更能適應哪種藥了。”
大夫一五一十告知,但決定權在蘇蘭承手上。
“那何種藥的藥效快?”
“老身手上的外用藥要比內服藥見效快,自然,公子也應該明白,藥的見效速度和副作用是成正比的。”
蘇蘭承猶豫了好一陣,他瞥向榻上的宋千凝,不管如何選擇,他都要為她的性命著想。
“那便用內服的藥……”
“是,老身即刻開藥。”
那大夫收拾了一下,趕忙去開藥。
他的動作倒是極快,這一來一回,也隻耽擱了半個時辰。
“此藥一日三次,每次最多隻能服用兩粒,倘若這位姑娘不再喊痛,便請公子斷了藥,無需再服用了。”
“好。”
蘇蘭承接過那藥,三包藥丸,這裡共是三日的劑量。
大夫開完了藥,便先回去了。
蘇蘭承開了第一包藥,取出兩粒藥丸置於掌中。
然而現在唯一的難題,便是他要喂昏迷的宋千凝服下這兩粒藥。
宋千凝意識不清,細膩的圓臉上不停地冒著冷汗。
她時而囈語,但都是聽不清的夢話。
蘇蘭承斟酌著該如何喂藥,他先尋來溫水,然後將藥一粒粒喂入她的口中。
宋千凝的唇瓣閉得不緊,他一喂便進去了,蘇蘭承繼續喂水,好讓她把藥吞下去。
但溫水剛入她的嘴裡,下一刻又全流了出來。
那藥也隨著溫水流出,藥和水壓根下不了她的喉。
蘇蘭承有些急,他隻服侍過父母喝藥,卻從未服侍過彆人。
他還算熟練地拿出帕子,擦拭她嘴角和脖子上的溫水。
此時的宋千凝隻有傷口上的疼痛,其他的根本不在她的意識裡。
蘇蘭承拾起她未吞進去的藥,他愣了許久,認真思索之後,他再次將那兩粒藥喂入她嘴裡。
隨後,他飲儘杯中的溫水,俯下身去,蓋住了她的唇。
蘇蘭承的唇瓣微微連動,將溫水一點點喂進她的口中。
他的薄唇封住了她的口,那藥便也不會再流出來。
男人閉著眼眸,喉結上下滾動。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很小心,每一個動作都很溫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