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怎麼突然問這個?”
“這段時間老是見不到他人影,所以隨口問問……”
高長仲給她敷著冰塊,還貼心地吹了一下。
那冰涼的感覺蓋住了灼熱的刺痛,宋千凝已經沒什麼痛感了。
“你瞧你這皮膚,比豆腐還嫩,以後自己要小心啊。”
“多謝公子……”
高長仲冰敷好後,宋千凝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前後左右都看了幾眼,除了被燙到的那一麵還有點微紅,其他的倒是還好。
冰鎮的感覺尚未散去,她用錦帕擦拭手上遺留下的水漬。
“對了,公子方才說,我家公子去見了周王?”
“怎麼,你也對這個感興趣?”
“我……我哪裡懂這些,隻是我聽說這個周王,是當今最厲害的人物……”
宋千凝怕他懷疑自己,便解釋道。
高長仲彎下眉眼,那如明月的眉眼似笑非笑。
“是啊,確實是個厲害的主兒,攝政王,能不厲害嗎?”
男人卷著手裡的毛巾,毛巾裡的冰塊也化得差不多了,整條毛巾都被融化的冰水打濕。
隨後他順手將那條毛巾扔給自己的隨從,阿冒一手便接下了,兩人的動作甚是默契。
“唉,局勢有變,周王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高長仲仰望天空,隨便吐了一句。
他這話像是說給旁人聽的,又像是自言自語。
宋千凝盯著他那仰望蒼穹的麵容,短暫地進入了沉默。
十月初九申時三刻,枇杷園南座紫薇閣……
忽然宋千凝的腦海中浮現出這行文字,這是她在翻蘇蘭承書房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的。
十月初九,不就是今日嗎?
枇杷園,那是周王的其中一座莊園,她記得。
宋千凝露出一副精算的麵孔,已經想好了今日的行程。
高長仲與她閒聊了半個時辰之後,便自行離去了。
他今日來得蹊蹺,極像是來打探蘇蘭承行蹤的。
但這些都和她無關,她現在也有許多煩惱,根本無空去管他的閒事。
午後,宋千凝又換上了自己保留的那件小廝裝,從蘇府後門偷偷溜了出去。
她記得周王叔的枇杷園,但是她從未徒步去過。
做公主的時候,她一切出行都有馬車。
宋千凝一陣哀歎,隻能對著不熟悉的大道挨個尋找。
如此消耗甚大,不但費時費力,而且一旦出錯,她今日便會白白浪費一次機會。
京城的大道四通八達,可也劃分詳細。
一麵是皇親國戚的園林,一麵是達官貴人的宅邸。
大家世族和小老百姓更不在同一個地方,一條街道住著什麼身份的人,那都是有講究的。
宋千凝順著自己的記憶和推測,徒步走了幾裡地。
她的腳即將報廢,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她還是找到了那記憶裡的枇杷園。
“哼,我就說嘛,沒有我永樂做不到的事!”
她站在大門處自我優越,下一刻那朱紅大門有了些動靜,她臉色大變,立馬化作一隻小老鼠,飛快地躲到了一邊的暗處。
宋千凝這一躲,也看見了停在園外的一排排馬車。
那些馬車的主人都是今日被邀請而來的貴賓,其中有一輛,宋千凝不會陌生,那是蘇府的馬車。
蘇蘭承果然來了!
宋千凝憤怒地齜牙,恨不得炸了他的馬車。
而眼下首要之事,應是先找到姓蘇的那個混蛋。
該死的蘇蘭承,真是經不住一丁點誘惑。
人家隻是給了點好處,他便把自己變成哈巴狗了。
宋千凝的心裡不停地罵著蘇蘭承,直到她找到了那麵隱秘的暗門。
這園子的主人可能都不知道這兒還有一扇門,畢竟這扇門是她弄出來的,宋千凝當時還是個孩子,經常跑來周王的枇杷園玩。
而宋千凝從小便是個靜不住的,她在圈子裡玩膩了,就喜歡往圈子外麵跑。
但大人看得緊,小孩要跑出園外根本不是易事。
於是這扇門便出現了,是她命自己的貼身下人做的,可以說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
宋千凝不過使了點力,便順利進入這座龐大華麗的莊園。
她爬出那極小的暗門,此門甚小,都能用洞來形容。
拍完手上和身上的泥土,宋千凝再把這門給堵上,緊接著躡手躡腳地深入此地。
涼亭長廊,花台水榭,假山青苔,園林中時不時還能聽聞鳥鳴。
穿過數十米的百花甬道,再往前走便是莊園的戲台。
周王酷愛聽戲,無論是他的宅邸還是莊園,都設有一座大戲台。
他閒來無事,便會請人唱戲,有時興致來了,自己也會上去唱個小曲、吹個小調。
宋千凝聰明地躲開各種人群,侍衛、婢女、小廝……但凡有人影,她便趕緊躲起來,以免自身被發現。
梨花台即在眼前,宋千凝竊喜。
可這時候,她望見兩個婢女駕著蘇蘭承走出來。
她神智大驚,手忙腳亂地又躲入暗處的草叢。
那兩個身姿輕盈的婢女一人一邊,她們架著蘇蘭承穿過羊腸小道,一直往後院的廂房行去。
蘇蘭承看著一身醉態,他雖是被兩個女子架著,但似乎還有些意識,至少他還是能走的,就是腳步有些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