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我回來啦!”蘇榆推開木門,推著箱子一蹦一跳地向裡麵跑去。連腳後跟的傷都顧不上。
院子中間是一條蜿蜒的小路,其他地方大部分是由白色的小石子鋪砌而成,很平整,質地堅硬,有些粗糙。牆角從前種著一顆楊梅樹,七八月的時候成熟,海邊的風稍大些就會‘嘩啦啦’掉一地。後來因為她過敏,楊梅樹就被移栽送人。
現在院子兩旁和牆角被石塊圈出兩塊長方形,裡麵種著七八種菜,翠綠的菜長得整整齊齊,每一排每一列之間的間隙仿佛都經過精確的計算。
“小榆回來啦?”頭發黑白相間的老人打開落地窗走了出來,看到她驚喜道:“不是說晚上到,怎麼下午就回來了,你又騙我。”
嘴上抱怨著,但言語之間的喜悅抑製不住。
“我這不是為了給你驚喜,要是飛機晚點了,你又得擔心。到時候臉上的皺紋又得多幾條,再多的護膚品都補救不回來。”蘇榆挽著她的胳膊撒嬌。
“就你貧嘴。先進來,等下天黑了就隻有幾度了,凍死了。”
這些天南城天朗氣清,就是溫度轉換的很快,每天最高氣溫和最低氣溫隔著十五六度是常態。到了晚上溫度下降的非常快,白天二十多度,到了晚上隻剩下十幾度。
她家外麵就是一片海,中間隔著一條馬路,平時有不少人來這邊騎行看海。海上是一望無際的藍,在朦朧的煙霧中可以看到被天海映照成藍色的山。
“我今天還特意穿的多了,時尚吧,在酒店的時候還特意化了一個妝,本來想要在這條街上炫耀一下您有這麼漂亮優秀的外孫女來著,可惜......”
“可惜什麼?遇到啥事了?”淩佳皎拉過她,上下打量她,“怎麼了?很完美啊!是我事事追求完美的外孫女啊。”
“可惜我太想你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彆人身上。”蘇榆靠近她的耳邊,像講悄悄話一樣。
“啊呀呀!怎麼這麼肉麻,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淩奶奶邊說邊搓搓胳膊,“正經點,到時候又笑出來了幾條皺紋,那我不得煩死。”
“我看你每天照鏡子的時候對著這幾條皺紋笑的可開心了。”張鴻拿著鏟子和一小袋化肥從工具房走出來,把東西放到那兩小塊菜地旁邊。
“你彆打岔。”淩佳皎笑罵道,“趕快把菜種完好吃飯。”
隨後轉頭對蘇榆說,“知道你回來,我今天一早就去菜市場買了不少菜,醬豬肘子,紅燒魚,小炒黃牛肉,白灼蝦你喜歡的今晚都有,夜宵我都給備好了,燉的雞湯,找你肖叔叔買的雞,都是在山上養的,可有營養了。”
蘇榆剛踏進門,就聞到了從廚房裡傳出來的香料味。辣椒的辛辣味勾得她口水直流,飛機餐她吃的味同嚼蠟,食不下咽。
“那我先去房間把箱子放下。”蘇榆拖著箱子往樓上抗。
她的房間麵朝大海,落地窗,有陽台,陽台架子上擺滿了多肉。南城濕度低,氣候乾燥,陽光紫外線也強,多肉一個多月沒有澆水了,看上去有些焉。
把行李箱裡的東西擺放好,在洗手間打了一大盆水,把每盆多肉都放到一個燒杯裡,灌滿水,等待它吸飽水,恢複水靈靈的模樣。
一切弄完才注意到腳上的傷,她今天穿的一條闊腿褲,有點長,剛好把腳跟擋住。坐在床上,掰過腳一看,紅腫破皮,她取出包包裡常帶的創可貼,還有一年過期,她撕開貼在腳後跟。倏地想起,她的鞋還在林語的車上。
拿過手機,手指在空中蜷縮幾秒,還是打通了宋璟的電話。
對麵有些吵,但很快就安靜下來了,“有事?”
“我的鞋還在車上,還有我穿的林姨的拖鞋。”蘇榆癱在穿上,望著雪白的房頂,等夜晚到來,打開星空燈,會很美。
“明天給你送過去?”宋璟背靠陽台,看著全家人哄著他奶奶出去散散步。下午的空氣很好,太陽也快落了下來,懸在海平麵上,發出橙紅色的光,像莫奈的日落。
落日餘暉,街上人多,有不少人沿著海岸線拍攝海鷗,街邊還有人專門賣小麵包和不大的魚蝦,提供給想要喂海鷗的遊客。
“那你明早來接我?”蘇榆轉身陷進柔軟的棉絮裡。
她實在不想晚一點出去,要是碰上了蘇朝送蘇涉去幼兒園,或者送覃霏去高中,再或者她出門的時候碰到蘇朝送完人回來,她這一整天都得氣死。
蘇朝是她爸,七八年前,她媽媽張琳血癌去世之後,兩個月不到就另娶了。是他單位旁邊開花店的老板覃若,她帶著覃霏嫁過來沒多久就懷孕了,生下了蘇涉。
她和他們的關係極其不好,大學之後能不聯係就不聯係,偶爾她回南城碰上了,她對他也是一頓懟。要是上門了,恨不得拿掃帚把他趕出去,不想跟他沾上一點關係。
“你幾點起?”宋璟問。
“你幾點起?”她問。越早越好。幼兒園一般八點上課,算算時間,大概七點後出發。今天是周末,覃霏現在在高三,一般是周五晚上周六上午放假,今天晚上蘇朝一定會去接覃霏,六點左右上完最後一節課,晚自習要到九點半左右,走讀的話,她今晚儘量避開這個時間。要是覃霏住宿,她這幾天還得防著不要亂跑,免得看見覃若要是想給覃霏加餐送飯。
“七點?”他律所坐班的話一般就這個時間起床,到健身房鍛煉一下,洗個澡,再去律所,差不多就到了冬季的上班時間。
“這麼晚?”蘇榆脫口而出。他律所剛開不應該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卷生卷死,來保證律所今後的發展。
宋璟麵色一黑,“我淩晨三點睡。”
蘇榆秒懂,確實是有些客戶不分晝夜,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有可能打電話給你,谘詢各種問題。哪怕你淩晨四點躺在床上了,他也得通過手機把你從床上扣起來。加上律所剛開事情多,律師少,大案子合作的人少,還要拉案源,維持運營,各種七七八八的事情,壓力確實大。
不過,一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就能保持精力充沛的人確實很厲害。
“那我直接去城西找你,到了給你打電話來接我?”不能打斷他的作息,那隻有她主動一點了。
宋璟細細思考了一個這個時間,她為什麼會想要避開,“明天六點我來接你?剛好我很久沒有看南城的日出了,還可以借機看看。”
蘇榆扯著被子的手猛的一錘,“誰要和你看日出。”
夭壽了,這南城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走街串巷幾十年,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都走過,跟著她奶奶,不少人認識她,更彆說她各種同學了。
要是看到他們兩個早上六點特意出來看日出,那不得腦補一出戲。
不是她吹,這邊大爺大媽認識她的不少,一是她爸兩個月再娶這件事鬨的挺大,吃瓜看熱鬨的唾棄的人不少,再一個當初她是以南城狀元的身份考出去的,在這一塊都是赫赫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