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便知天下事。”前方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
安淩遠感覺前方的少年停住了腳步,便也跟著停了下來。
前方的少年見安淩遠筆直站立,臉色一凜。隨即便要出腿將其踢倒。
安淩遠側身避開,轉臉看向少年說道:“少年,你這是乾什麼?你的主人不過是我聽風細雨樓的一個客人,他出錢辦事,我與人消災。沒必要弄得這麼隆重吧。”
“都說聽風細雨樓是草莽之輩,今日一見,卻是謠言。這聽風細雨樓隻要有你安淩遠一天,就會存在一天。”前方低沉的男聲說道。
“多謝誇獎。這句話我一定找人記下來,未來倒是可以救我聽風細雨樓一命。”安淩遠笑嗬嗬的說道。
“想必安樓主應該知道我為何請你前來吧。”男聲問道。
“一把嗩呐送始終。”安淩遠說道。“今天的嗩呐聲太響了,容易把江山振動。”
“那你該做什麼?”
安淩遠沒有說話,將手上的酒壺放到地上,轉身便離開。
帶刀少年正欲攔截,卻被中年男人伸手攔下。任由安淩遠離開。
待得安淩遠離開視線,屏風後麵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從地上拿起了那壺酒,嗅了一下,隨即一笑。
“皇……主人,這安淩遠到底什麼意思?”少年看向中年人,一臉不解的問道。
“女兒紅,女兒紅可是好酒啊,要在女兒出生之時埋到樹下,若女兒能出嫁,便開啟此酒,是為女兒紅。若女兒半途而卒,則將此酒取出,自己飲下,是為花雕。”中年男人邊說邊將壺中酒倒在地上。
牲酒賽秋社,簫鼓迎新婚。前方的高頭大馬之上,坐著一位身姿筆挺,劍眉朗目的少年郎。胸前戴著的大紅花展現著他今天主角的身份,在他之後,便是十裡紅妝,江南雪雲紗紮成的囍轎跟在後方。囍轎旁跟著兩排陪嫁丫鬟。
“咳咳。”囍轎之中傳來一聲輕咳。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轎旁一名丫鬟問道。
“嗯……從此以後,也就隻有你們會考慮我舒不舒服了。”轎內人說道。
“小姐,您可彆這麼說,家主也是很心疼你的,而且咱們姑爺,您的主君可是咱們名聲在外的才俊,小姐你嫁給他不知羨煞了多少閨中人呢。”
“羨煞,好一個羨煞旁人。既入王侯府,冷暖當自知。”轎內喃喃之語緩緩傳出。
隨行的丫鬟見小姐不再說話,便也沒有再接話,心中卻會想起了當時穆王府求親的時候。
穆王府是華國的神話,當年諸侯林立,割據縱橫。穆家本是當年的一個小的諸侯國,朝不保夕,而當年的穆侯爺穆修選擇了並不強勢的諸侯國華國稱臣,追隨華國公田元鈺。在之後的諸侯之戰中出生入死,多次救回田元鈺的性命。更是在決戰之際,一支奇兵轉戰三千裡,硬生生牽引了敵軍的注意力,使得華國軍隊可以直搗黃龍,取得勝利。
華國建立之後,從龍之臣大權在握,在外掌兵的不願回都,在內掌權的不願撒手,隻有穆侯爺以身體不適為由,選擇了半隱退。再之後,當華國安定之後,田元鈺開始了大清算,一時之間從龍之臣人心惶惶,欲圖謀反,當時已經被封為穆王爺的穆修更是與他們撇清關係,以五十之齡親征謀逆,血染征袍。最終身上帶著兩處箭傷而歸。皇帝親封的一字並肩王。更是將其宅邸安排在了皇宮旁,死時更是享帝王之遇下葬。
而今穆王府的家主便是穆修兒子穆百戰,當年也是少年英豪般的人物,當年穆修親征之時,年僅十五歲的穆百戰便從家中偷偷跑出從軍,從小卒做起,最終成為了先鋒將,在攻陷洛城之時,穆百戰更是身先士卒,一杆長槍殺入敵軍,七進七出。最後更是單槍匹馬追殺敵首兩千裡,帶著敵首的頭顱而歸。據說在其歸來之時,渾身浴血,臉色蒼白,在軍中救治了三天三夜,這才救回性命。
班師回朝之後,穆王爺由於受傷,已經積重難返。穆王爺身死,穆百戰便娶了大公主田芊羽,襲一字並肩王,並統領三軍。但穆百戰也在此戰之中身受重傷,氣血兩虧。雖有統領三軍之名,卻無其實。
而今日的新郎便是穆家的少主穆天機。當年出生之時天降祥瑞,在其五歲之時便才名傳京城。而這之後,天璣閣天璣子下山,來到了穆王府,將其帶入了天璣閣,以下一任天璣子培養。穆天機在天璣閣修道八年,十三歲時下山,一路行俠仗義,而後與一男一女結伴,短短三年之間便將天師之名傳遍天下。
三年期滿,穆天機回到天璣閣,不知為何被天璣子驅逐出天璣閣,穆天機因此自名天機,回到了穆王府。十七歲時,北方北戎亂華,穆天機子代父職,統帥三軍遠征,多次險死還生,在一次奇襲之中,被下屬出賣,單槍匹馬殺出重圍,猶如殺神一般。
十八歲時,手刃北戎首領,領兵而歸。其後便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迎娶了鹽商吳的女兒吳妍。
敲鑼打鼓之聲驟起,將丫鬟從回憶中驚醒。抬起頭,看向門上的牌匾,穆王府三個字殺氣凜然。
來往接賓客,滿堂皆富貴。這穆王府的親事確是朝野的大事。三品大員方可進內,其餘的小官都隻能在外麵放下禮品而回。
“老爺!老爺!”一小廝疾步跑入院內,在穆王爺耳邊說了幾句,穆王爺麵色一邊,起身迎了出去。
“百戰,我這可是不請自來,你可莫要見怪啊。”門外,一中年男子身著黃衣,衣裳繡五爪金龍。眉宇之間英氣逼人,雙唇薄如刀,平添一股威嚴之氣。
“陛下,犬子親事怎敢勞煩陛下親自前來啊,陛下。”穆百戰見到進來之人,疾走幾步,邊說邊要拜下去。
“百戰,你我親如兄弟,我待天機更是如同親子一般,可惜當年天機沒有和沐雪結親,唉,不提了不提了,也是我沒這等福氣。”如今的華國皇帝,田兆豐將穆百戰扶起說道。
“陛下,微臣的罪過,是天機沒有福氣,沒能和沐雪公主結親。”穆百戰剛剛起身,聽到田兆豐的話,立刻又跪了下去。
“哎,百戰,你這是乾什麼?我不過是發幾句牢騷,你怎麼還當真了。”田兆豐將穆百戰扶起,說道。
正在君臣說話之際,門外傳來一陣爭吵之聲。
“嗬,我是來參加我義弟的婚禮,你們攔我作甚!我傅青虹從來劍不離身,我倒是看看你們誰敢攔我。”
聲音傳來,便聽見砰的一聲,一名身穿金甲的護衛模樣之人,連帶著半扇大門被踢進了院裡。
一身穿麻衣,長相清冷,腰間掛著長劍的青年被一群金甲護衛團團圍住,腳步沉穩的走進院中。
“這傅青虹究竟是何人?這婚事又是否能夠結成。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啪,窮摔一響,說書人便止住說書。不再言語。
眾人也是知道規矩,紛紛離開。酒樓老板走進房中。
“有一個人離開,看其腳步身法,應該是那些人。”酒樓老板說道。
“哼,爪子都伸到這來了,砍了吧。”說書人將一把扇子拿在手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