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辦法,誰讓你生病了呢,病了當然得聽我的。”
丁肖肖不敢對他視線,難得在陳岸跟前當家作主,她自鳴得意坐去旁邊沙發戳手機。
沒過幾分鐘,房間門被外麵敲響。
“您好,您的外賣!”
丁肖肖應了聲,忙不迭跑去開門。
回來把飯放桌上時,她順勢打開手機掃了眼時間,而後再次繞到床邊:“體溫計給我看看。”
陳岸沒睜眼,被子裡鼓鼓的動了動,從被子上方遞給她。
小時候丁肖肖病了楊茹鑫給她用的也是水銀溫度計,這麼多年她都沒學會究竟怎麼看那條所謂的“水柱”。
她眉頭緊鎖,捏著溫度計緩緩轉了好幾圈,轉到她險些憑借平日手指間握筆的肌肉記憶當場來個花活。
本著麵子不能丟的強硬,在丁肖肖低頭第四分鐘,她指間瘋狂運轉的溫度計止住——沒錯,她看到了那條這輩子頭回見到的水銀柱。
人,總是在某個節點突然開竅。
丁肖肖壓抑著顫抖的手,老司機般開口:“三十八度七。”
她重重嘖了聲,體溫計從視線中心挪開,她盯上陳岸:“你今天乾什麼了?回家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下午和陳鵬政鬨了那麼一出,陳岸哪有心情再在家裡待著,陳鵬政現下那個德行,出去除了惹事就是賭牌,與其這樣不如他走,兩頭撈個清淨。
見陳岸沒說話,丁肖肖也沒有再問。
她把白粥攪了攪,端到床上給他:“我感覺還有點燙,吹吹再喝。”
陳岸收回神,隨口應了句,接過來後他就後悔了。
說是白粥,還真是,純白粥。
“這叫粥?”
白水煮大米。水再多加點直接改名賑災稀粥,水少點,那就是碗白米飯。
“你一天沒吃東西吧。”昨天這事兒對他的影響,就算陳岸不講,丁肖肖也能大致猜到。
“胃裡空了那麼久不能突然吃太重口,你先多少吃點這個,一會兒餓了再點其他。”
沒招,在丁肖肖堅定地注視下,陳岸勉強坐起來,相當敷衍往嘴裡舀了兩口白粥。
等陳岸頭疼欲裂重新躺回床裡,丁肖肖躡手躡腳從放藥的塑料袋拿出一瓶礦泉水,再把退燒藥取出來擺在水邊。
塞在口袋的手機霎時嗡嗡一響。
丁肖肖順手拿出來瞄了眼時間,晚上七點十幾分了。
再看鎖屏上數秒前的消息提醒,丁肖肖頓了頓,拿著手機去了離陳岸遠些的角落。
是衛恒宇,問她有沒有時間出去吃個便飯。
丁肖肖屬實沒有預料到,衛恒宇會突然找她吃飯。
他們倆雖然平日在學校看著還挺慣的,但私下基本不怎麼聯係,一來畢竟不是一個班,共同話題不多,二來還是男女有彆,衛恒宇和她在校內都算人緣好的,一點風吹草動學校那群沒腦子的就開始瞎傳播。
正月初二找她吃飯,毫無頭緒思考了幾分鐘,她回:【有事嗎】
衛恒宇:【有】
豆地主:【怎麼了嗎,不能手機說嗎?】
衛恒宇:【你現在有事?】
眼珠一咕嚕,看完這句話,豆地主下意識掃了眼幾米開外床上安穩睡著那人。
然後低頭戳字:【嗯,是有點】
對麵回複速度降慢。
等了幾分鐘,豆地主以為衛恒宇不再回,正準備關手機,屏幕一跳。
【見個麵有時間麼?】
豆地主一頓,衛恒宇這麼執著,還真把她青春期充滿求知欲的好奇心勾起來了。
現在七點十五,半小時後陳岸需要吃藥,但看他昏睡過去,到時間丁肖肖勢必是要自己叫他起來。半小時……簡單碰個麵應該沒什麼問題。
粗略估計好時間,丁肖肖從沙發背上將她不久前進門順手脫下的棉服外套小心拎起,防絨麵料微弱不斷的摩擦聲在萬籟俱寂的房間仿佛裝了擴音器,被子裡的人動了動。
丁肖肖定在原地沒敢再走,直到等床上再次陷入寂靜,她慢慢騰騰終於從房間溜出來。
門尚未關緊——門縫的昏暗中傳來此起彼伏咳喘。
她搭在門把的手一頓。
原先看丁肖肖真有事,衛恒宇倒不抱其他打算了,但手裡卻還是打字問她單純見個麵有沒有時間,不曾想她這下會答應。
沒兩分鐘,已經前往兩人所約目的地路上的衛恒宇,手機徐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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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之前,丁肖肖按時按點叫陳岸起來吃了退燒藥,這一倒下,後者直接昏昏沉沉睡到後半夜的淩晨四點鐘。
這一睡,陳岸腦子難免斷片。
他頂著渾沌的視線,極其緩慢在四周繞了一圈——最終降落在沙發。
即便是嚴冬,房間暖氣充足的情況下,穿短袖是常見。丁肖肖溫順側躺在沙發裡,身前蓋著酒店房間自備的冬季毛毯,腦袋底下枕著抱枕,柔順的發絲肆意散在周圍,眼睫輕闔。
無天無日睡了八九個點兒,這會兒陳岸感覺狀態已經好了許多,醒來沒有下午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