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五歲的祝逢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是白天錦槿眨著大眼睛委屈巴巴的樣子。絕望的祝逢槿“嗷”了一聲,把腦袋蒙進被子裡在床上打滾。
要命啊。
等他千辛萬苦終於睡著以後,麻煩又來了——他做噩夢了。
這是一場很真實的夢,夢裡是一顆巨大無比的木槿樹,他看著森嚴的樹木動彈不得,縱橫交錯的樹根鋪天蓋地地襲來,一瞬間將他整個人包裹,堅韌的根纏得他喘不過氣。
他使勁撕扯著樹根,費力的大口喘息,拚命的向外伸著手想要逃離這裡,回應他的卻是越來越密不透風的樹根,繼續纏緊。
忽然間,一些金色的碎片在他麵前一閃而過,碎片裡,倒映著他和一個小小少年的身影,陌生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湧進他的大腦裡。
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微弱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著,眼前那個小孩子趾高氣昂的,喚他,小木。
“小木……”
祝逢槿猛然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大亮。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剛剛的夢真實得令人恐懼,他甚至不敢回想。
可是那些回憶是怎麼回事。祝逢槿還沒想明白,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他床邊毫無征兆地響起:“哥哥?”
祝逢槿被嚇了一跳,猛然回頭一看,發現錦槿正托著腮,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床邊的小板凳上。
“……阿槿?你怎麼在這裡?”
“媽媽今天有事出去,所以她讓陳阿姨接我過來了。”錦槿乖巧回答。
祝逢槿還是被嚇得不輕,但是那一聲“哥哥”卻讓他聽得神清氣爽。
“我媽媽一般也不在家,但是到飯點保姆阿姨回過來做飯,”祝逢槿跳下床拉起他的手,“走吧,我帶你去吃早餐。”
錦槿吃飯的樣子特彆斯文,一點也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會把飯甩的全家都是,也不會糊一臉。
祝逢槿心不在焉的,挑著一根青菜端詳了半天,腦子裡,仍然是那個和錦槿長得一模一樣的衣冠楚楚的小少年。
“哥哥,我吃完了。”錦槿站起身,拿著碗走到廚房,吃力地想要夠到灶台準備洗碗。
祝逢槿連忙追過去,很認真地告訴他:“你不用自己洗碗的啊,等會兒保姆阿姨過來會洗的。”
錦槿疑惑:“可是媽媽說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可是你連灶台都碰不到啊,”祝逢槿想了想,“還是我來幫你吧。”
兩個孩子把碗都堆到了灶台上,可是祝逢槿並不比錦槿高多少,一樣要踩著板凳才能碰到水龍頭。
祝逢槿哼哧哼哧地刷著碟子,水花不可避免地濺了一臉。錦槿乖乖地站在他旁邊拿著布擦乾碟子上的水珠,時不時也伸手抹抹祝逢槿濺到了水的臉。
小手濕漉漉暖烘烘的,摸得祝逢槿臉都紅了,不過就是洗幾個碗,竟然都洗了大半天:“好了好了,你彆擦了,洗完碗和我一起回房間玩。”
四五歲的孩子也玩不了什麼高大上的遊戲,兩個人坐在木地板上,拿著一遝白紙隨心所欲地亂塗亂畫。
祝逢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中的筆勾勾畫畫,反應過來以後,竟然發現自己畫了一棵小樹。
他看著小樹愣了很久,突然發現旁邊有人在扯他的衣袖。錦槿精致的臉有些紅,聲音有些猶豫:“小木哥哥,你看我畫的好看嗎?”
錦槿手中的白紙上,畫著一團黑乎乎的線條,中間依稀能辨認出一張模糊的臉。
“好看。”祝逢槿違心地說。
錦槿小心翼翼的把畫收起來,眼裡泛著秋波:“小木哥哥,你說要是懷了你的孩子,就長剛剛那樣,你會嫌棄他嗎?”
祝逢槿聽完眼睛都瞪圓了。
懷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