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不愛說話,不愛搭理彆人,彆人跟他說話他也沒聽見似的,很得罪人。
陰鬱、孤僻、小偷。
這三個詞成了尹魚大學三年的代名詞。
尹魚也不在乎。
他走到了宿管阿姨的麵前,腳下的帆布鞋與地麵摩擦,發出一道微有些刺耳的聲響。
他的一隻手插進了口袋,似乎是想要把那部沾著泥的手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抖音視頻的聲音戛然而止,阿姨抬起眸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吵死了。”
尹魚沉默了。
他轉身扭頭,匆匆地走到了自己的宿舍裡,“砰”一下的關上了房門。
宿管阿姨罵的聲音響了起來,然而尹魚伸手擰了一下助聽器,那些刺耳糟糕的聲音頓時朦朧起來,他好似浸入了冰涼的海裡,雖然溺水窒息,但至少不會痛了。
尹魚在自己的小床上坐了下來。
宿舍裡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因為沒有人願意跟他住。
剩下來的床位上都堆著零零散散的雜物。
他慢慢地將那部手機掏了出來,看著霎時間亮起來的屏保,繼續往上劃。
或許是因為手機太新了,根本就沒有設置什麼密碼,他毫不費力地打開了,果然看到裡麵就一些簡潔的應用,還有許多未接的通話記錄、未看的信息。
為首的一條就是一個新號碼發來的:
【你好,我是這部手機的主人溫否,如果你撿到了的話,可以先幫我保留幾天嗎?之後見麵有酬謝,謝謝!】
猜想成真。
手機的主人顯而易見。
尹魚的手指忽然動了動,他抬起眸來,注視著自己帽簷的邊緣,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或許沒什麼人知道,但,他其實是認識溫否的。
雖然隻是單方麵的認識。
他是從小城市考入這所建立在首都的好大學的,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有些“土”,也很陰鬱、不能融入眾人的圈子,以至於在舍友的手表掉了的瞬間,他就成了嫌疑人。
“嫌疑人”不會辯駁、很難否認,沒有證據,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認下了罪名,要承擔那天價的名表費用,並且被通報批評。
直到他被趕出宿舍、被驅逐到一樓一個人住的時候,那個傳聞之中極其俊逸溫柔的“王子殿下”,校草溫否,笑著歎了口氣,從他身旁經過,將手頭一模一樣的名表給拿了出來,三言兩語跟學校解釋自己是在哪裡撿到的這根手表。
尹魚的“罪名”被洗清了。
這件事對尹魚來說天一般大,然而對溫否來說,卻好似隻是摸了摸路邊野貓的腦袋一樣不值一提。
溫否穿著簡單的襯衣和馬甲,在陽光下,微微衝著尹魚笑了一下,好似有些無奈似的:“不是你的錯,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一下呢?”
跟溫柔普照世人的王子一樣。
尹魚耳朵紅了,他絞緊了自己的衣角,低著頭一言未發。
兩人擦肩而過,再無交集。
可是尹魚知道,從那天開始,他每次聽到溫否的名字,心都會很奇怪很奇怪地跳動,這種默默的關注和謹慎的期盼維持了兩三年,他終於發現,自己好像對恩人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他多次鼓起勇氣想要像彆的正常人一樣上前,拍一拍溫否的肩膀,問他要一個聯係方式。
然而,每一次,他默默地跟在溫否的身後,幾乎快要跟他並排走——就差一點點就能要到電話號碼的時候,他心底鼓起的那股氣卻倏然消失了。
他這麼不討喜。
沒有任何人會喜歡他的。
與其上前,不會說話,不知道溫否的喜好,貿然與他聊天惹怒他,不如就維持著現在的狀態。
他隻要默默地喜歡溫否,就夠了。
這次也一樣。
他不想要在溫否的麵前邀功,也不做什麼溫否喜歡自己的美夢,他就想要把手機當麵給溫否。
這樣,他至少還有一個正大光明見溫否的理由。
“嗡嗡嗡——”
思緒驟然回籠,屬於溫否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尹魚有些手忙腳亂地按了靜音鍵,卻在意外之中點了屏幕的某個地方,忽然觸發了一個siri的快捷指令似的,打開了屬於溫否的備忘錄。
手機太過於流暢有些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比如此刻,這條屬於溫否的備忘錄標題,就大咧咧地出現在了尹魚的麵前:
【我的個人喜好以及擇偶標準、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