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尹魚收到了學習委員的回複,終於結束了這兵荒馬亂的兩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個周末。
在他專心致誌看消息的時候,溫否一直在旁邊支著下巴看著他,那眼神幾乎是含情脈脈的,溫柔得如同一汪春水,令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忽略。
尹魚將手機息屏,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耳朵,麵上一派正常,可略微淩亂的黑發遮不住他微亮的眸。
“溫否,”尹魚的吐字稍微有些不清晰,可落在溫否耳朵裡,卻可愛的過分,“你餓不餓?”
溫否支著下巴點了點頭,語氣含笑,又含著點委屈:“好餓啊。中午好像沒吃飽。”
“那,我們去吃飯。”尹魚果斷地站起來,伸手戴上了自己的兜帽,又反手將凳子給推進去,“我請客。”
他這副小模樣實在是……
溫否笑意盎然地坐在他的小床上,衝他伸出一隻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還耍賴似的:“你拉我起來。”
尹魚的身子很明顯地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溫否大概是同他在開玩笑,於是沒再忸怩,伸手將溫否牽起來。
兩人的手相觸到的一瞬間,尹魚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氣息順著指尖盤旋,不消片刻就占據了自己的整個手掌,滾燙而又無法拒絕。
明明剛剛溫否隻是想讓尹魚將他給拉起來,結果現在手都不鬆,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一路跟他從宿舍樓裡走了出去。
走到即將人潮洶湧的食堂那條路之前,還是尹魚主動,輕輕地將手從溫否的手裡撤了出來,有些緊張地在袖角上蹭了一下,語氣有些固執:“我、我們吃飯吧。”
溫否略微一頓,扭頭時果然注意到,此時此刻,旁邊的目光漸漸多了起來。
這些人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含義的,比如此刻,不少人都在上下打量著尹魚。
他們總覺得是尹魚“汙染”、“玷汙”了溫否。
畢竟尹魚一開學就“偷”東西,這罪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他們不知尹魚本質有多可愛,就用刻板印象將他給定死。
甚至,尹魚自己也被這些印象給困住了,走在溫否身旁的時候都不敢跟他太過親密,那前兩日鼓起勇氣跟自己借電腦的膽一下子就沒了,好像生怕影響到自己似的。
可是。
溫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戾氣叢生。
他們都不知道。
從來都不是尹魚“玷汙”他。
而是他在褻瀆尹魚。
他沒理會尹魚的“反抗”,反而是有些強硬地將自己的肩膀搭上了尹魚的肩膀,將他整個包裹住,是一個十分熟稔的姿態。
尹魚幾乎是立刻就想要掙紮起來,他不想在外麵破壞溫否的形象,不想讓他跟自己這個“臭名昭著”的家夥混在一起,然而溫否的力氣完全不是他能夠匹敵的。
“乖一點,小魚,”溫否終於湊到了尹魚的耳畔,聲音輕輕的,好像在哄他似的,“不然要弄疼你了。”
“……”
尹魚仰起頭,遮住他臉的帽子在掙紮之間蹭掉了,一雙琥珀色的眸極其亮,含著些許微不可見的惶恐。
“彆害怕好嗎小魚,”溫否低聲說,“難道,我們兩個當朋友這麼見不得人嗎?彆人怎麼看那是彆人的事情,跟我們無關。”
溫否不知道尹魚有沒有被他說服,但總歸是不再掙紮了。
他們去打了飯,旁若無人地在食堂坐下來分食,儘管尹魚依然低著頭有些“坐立難安”,陰鬱的小貓不太適應這種被圍觀的情況,然而溫否卻如魚得水一般自然,甚至還不斷地給尹魚夾菜、順手替他將碗裡他不吃的蔥花給夾走。
兩人將餐盤放回回收處,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微涼的風吹拂在兩人身上,原本應該是寒意陣陣,可尹魚卻覺得很舒服。
他張了張口,想說話,一時間卻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還是溫否主動打破了僵局。
男人笑了一下,聲音溫溫柔柔的:“小魚,是我剛剛太過分了,你不開心了嗎?”
身體快過腦子,尹魚趕忙搖頭。
“那為什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
尹魚遲疑了一下。
兩人此刻站在十號樓底下的榕樹下,婆娑的樹影搖晃,將兩人都遮蔽在下麵,這時候,沒有人盯著他們看。
尹魚想說,因為溫否好得過了頭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溫否這麼照顧,一開始還能夠勸說自己是自己好運,可現在他都有些不安了。
“你,”尹魚指了指溫否,又指向了自己,“我。”
天壤之彆,雲泥之彆。
“你跟我走在一塊,彆人會說你的。”
他的話十分誠摯,聲音輕輕的,有些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
“小魚,你怎麼會這麼想,”溫否蹙眉,“彆人說我這件事,難道很重要嗎?”
“我……”
尹魚感覺自己的舌頭打結了,他有些沮喪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