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麼忌口的東西一定要說。”
溫否禮貌地囑咐了萬星一聲,之後則自己伸手替尹魚將蝦殼剝開,一整碗都放到他的麵前。
一頓飯下了半場,彆說什麼骨頭、螃蟹殼,就連魚也是看不到半根刺的。
關鍵是他做這些事情完全就是熟練並且習慣,好像已經在心裡演練過千百遍似的,半點不會有作秀的嫌疑。
萬星看著看著就沒什麼胃口了,慢慢地放下了筷子,感覺眼前的一切食之無味。
“吃飽了嗎?”溫否及時地意識到了她的舉動,聲音輕緩,“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先聊聊關於我高中的事情。”
“……”
萬星手裡的筷子不小心被撥到了旁邊,骨碌碌地從桌子上滾了下去。
大概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直白,絲毫不遮掩。
“好。”
萬星挺直了腰:
“那就我直白地說了,其實你跟我跟小魚是同一個高中的吧。我曾經也聽說過有關於你的傳聞,你自己做了些什麼我想你也是清楚的。”
“你曾經迫使五個人轉學,暴虐他們的手段幾乎是殘忍的,跟校園霸淩沒什麼區彆。”
萬星的聲音稍微有些顫抖:“你的暴力……我認為尹魚不能夠跟這樣暴力的你在一起,你會對他造成心理創傷。說到底,你們的圈子,階級,都是不一樣的。”
“如果你們的事情被發現了呢?被你的父母發現了呢?你大可以跟尹魚分手,你拍拍屁股走人,那彆人呢?”
她是望著尹魚說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悲哀,更有著一點心疼。
看到尹魚露出這樣茫然而又可憐的神情,她心裡也很心疼。
可是,萬星今天似乎就是要一口氣將這些話都說完,說這說這竟然還站了起來:
“你的愛在彆的層麵上會對尹魚造成很大的傷害,他不能承受以後失去你的痛苦,請你不要給他這個機會。”
空氣寂靜無聲。
“小魚,”她壓著嗓子說,“你清醒一點吧。”
“……”
溫否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了尹魚的身前,輕輕地捏了捏他的後頸,囑咐道:“乖,多喝點水。”
水杯碰到了瓷製的轉盤,發出了嗡響。
“首先,”溫否笑意盈盈的,“我不是霸淩。”
“我是報複。”
尹魚猛地抬頭。
“萬小姐,我們說實話,”溫否抬起頭,“請問我報複的五個人,是否都是曾經欺負過小魚的人?我請問,在法律製裁不了他們五個未成年人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去報複他們——甚至是以少勝多的情況下,我能叫做霸淩麼?”
萬星竟然被他的理由噎住了:“你……”
“我從來都不推崇暴力,真的,”溫否說的很誠懇,放低了姿態,“我從那次之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因為小魚確實對這種行為非常的抵觸。”
“可是我那個時候脾氣很差,我也害怕嚇到他,所以足足很久都沒有出現。我在大學的時候從來沒有使用過什麼暴力的行為,我已經治愈好了自己,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了。”
溫否說著說著,語氣就有點可憐,在桌子底下拉著尹魚的手:“小魚……你能相信我嗎?”
兩道視線同時從左右射了過來。
尹魚霎時間有些坐立難安。
他聲音有點軟,又有點含糊,一瞬間他都想要把自己的助聽器給拿下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過了好半晌,他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魚相信我,”溫否看上去很高興,“萬小姐,您可以看到嗎?”
萬星沉默。
她也不怪尹魚,因為這個攻勢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受的了的,就連她剛剛都快要被溫否的歪理給說得有些懷疑自己了。
“那我們接下來說萬小姐剛剛提到的第二點。”
溫否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然而,萬星卻從這笑容中,發覺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意思。
“總結下來,你認為我和小魚的圈子和階層不同,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很可能會被我家裡人發現,並且阻止。你認為我會對小魚造成很大的傷害,
不可否認,任何一個我之外的人都可以發出這樣的疑問,但是我可以將我目前手頭的一些資料和文件給萬小姐看。我父母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性取向,並且支持我的性取向。”
說著,他將早就在出發前就讓人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分門彆類地放在了萬星的身前。
萬星豁然起身,有些不可置信似的:
“——什麼?”
溫否笑著繼續補全:“……他們支持我。可就算他們不支持,我也足夠跟他們反抗。您大可放心,我是堅決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放棄小魚的。”
“……”
不隻是萬星沒有想到溫否竟然已經做了這樣十足的準備,尹魚本人都不知道。
就算是再挑剔的人過來,看到這樣完美的溫否,也沒辦法說出什麼逼迫兩人分開的話。
萬星今天來算是碰了一鼻子灰,她猛地站起身,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