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傳送陣與我曾在教堂見過的，差彆很大。

楓葉狀的底盤剛好能容納下我們五個人，在所有人都踏上去後，傳送陣開始運作。

“不需要人為操作來導入目的地嗎？”我見傳送陣直接開始運作，有些詫異。

莎拉向我解釋：“傳送陣的種類有很多，根據功能，精細程度也不同。像我們現在用的單向傳送陣，隻有一個固定目的地，所以不用進行額外操作。”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我的耳邊傳來一些嘈雜的人聲，看來到達目的地了。

隨著傳送陣停止運轉，周圍的環境逐漸顯現。

一圈護欄隔絕著傳送陣與街道，街道上都是一些構造奇怪的房屋，風沙迷了我的眼睛，看不出那些房屋都是用什麼材料建造，隻覺得都灰蒙蒙的。

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得我眼花繚亂，他們的服飾我也從來沒見過。我到處張望著，跟隨隊伍離開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莎拉察覺到我落在了隊伍的後麵，回頭，嘴角微微上揚，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對我說：“第一次出教會看見城市的樣子，很稀奇吧。”

我點了點頭，雖然教會也很大，但大家從來都是穿著一樣的衣服，除了聖職者，隻有同齡人，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形態各異的人們，還有那些密密麻麻新奇的建築。

切利珂卻並沒有對此產生多大的興趣，她淡淡地說道：“也沒什麼好看的，都灰蒙蒙的，還沒有教會好看呢。”

聽她提到教會，我心臟一緊，對於眼前的街道，也失去了興趣。

布魯斯對切利珂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這裡怎麼能和教會相比呢，雖說教會的那些神父修女確實古板了些，但肯定比這座由垃圾構成的城市好多了。”

“垃圾？”我對他話中的垃圾感到疑惑，他們都這麼直白嗎，直接稱呼這裡的人為垃圾？

“哦，教會沒有教過你們這些。”

布魯斯摸了摸下巴，而後指著那一排排的低矮房屋說道：“那些房子都是用我們丟棄的垃圾搭出來的，看起來就很臟對吧。”

我朝著他指的方向定睛一看，的確，能隱約看到很多大型生鏽金屬的痕跡。

“你們要記住，不要跟這裡的人產生過多的交流。”莎拉收起了笑容，淡然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

林賽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接著莎拉的話往下說：“莎拉說的沒錯，這裡生活的人，大部分都是靠有性繁衍而來的劣等品。”

“這些人能生活在這裡，也是靠著神明的仁慈。哼，要我說，就應該派騎士們來清剿這些垃圾城市。”他冷哼了一身，毫不留情地說道。

他一提到有性繁衍，我便大致明白了為何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遭到如此歧視。

聖書中提到神明向人類降下恩賜，而一部分人類拒絕了神明的恩賜。仁慈的神明沒有拋棄那些人類，仍然允許他們生活在神賜的土地下，繁衍生息……

神當真仁慈？那又為何向瀆神者降下神罰？

如此自相矛盾的行為讓我無法理解。

如果是曾經的我，一定不會注意神明的自相矛盾之處。而就算無法理解神明的行為，也會自我說服，給神明的行為找出一套邏輯。

再想想同伴們話裡行間的輕看與歧視，我不明白，同樣是人，我們甚至生活在同一片神賜的土地，又為何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單單因為受到了更多神的恩惠嗎。

既然異能不是神明的禮物，那是否其它的恩賜也都是假的？這樣一來，又有什麼能被確定是真的呢？

我的思維陷入了混沌。

我掀起額前的頭發，冷風吹過腦門，試著讓自己冷靜。

好在沒人注意到我的不對勁，他們幾個邊聊邊走到了一堵高大的牆體前，我緊跟著他們，沒有心思再去看周圍的風景。

牆體前站著一個被盔甲包裹住全身的人，看不清臉。

這是騎士團的製服，我有印象。

那個人見我們靠近，出聲道：“請出示身份證明。”

布魯斯拿出他的魂珠遞給那位騎士，然後朝我與切利珂解說：“這就是我們出20區要做的第一步，檢查身份。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隨便出去的。”

“這次的任務很輕鬆，隻是日常巡視20區周邊有沒有異常。如果遇到零散的喪屍，解決掉就可以。”

“解決不掉的，標記後交給騎士團就行了。清剿可不在我們探索隊的責任範疇之內。”

在布魯斯解釋的期間，我們幾個一一把魂珠交給看門人，完成檢查。

看門人將手靠近牆體，下一秒，牆體變得透明，我們得以通過。

“願神護佑你們。”

在看門人的祝福下，我們離開了這座由垃圾構成的城市。

踏出那堵高牆，呈現在我眼前的，是隻在書本中見過的景象。黃沙裹著石子擊打著我的臉龐，明明是白天，陽光卻無法穿透這層風沙，導致能見度極低，放眼望去，也隻有枯萎的植物與龜裂的大地。

回頭望去，隻剩那堵高牆，再也看不見一點城市的影子。高牆朝大地的兩端延伸而去，仿佛沒有儘頭。

傳說這堵牆也是神明的禮物，隻要把牆外的汙穢清除，這堵牆便會每年自然生長，圈住這些廢掉的土地，重新給予它們生機。也正是如此，才需要開拓者們的存在，來保證牆體的生長不會受到打擾。

布魯斯指導我與切利珂戴上防風鏡與麵罩，來隔絕黃沙的影響。戴上後，視野果然清晰了不少。

看清楚了這沒有一點生機的土地，更打消了我的逃跑計劃。

隻有真正見識到了這些，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渺小，渺小得如風中裹挾的小石子，一吹就再也找不到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