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物 逃不掉的小可憐(1 / 2)

少年的語調充滿了嘲諷之意。“愚蠢”這個詞語沒有明確指向特定的人,一時之間我竟不確定他在罵誰。

雖然身體被禁錮住了,但視線並沒有被遮擋,周圍完全不見破敗城鎮的蹤影。本以為隻是被困在一個密閉的空間,現在看來,我不僅被困住了,還被它們進行了轉移。

周圍的環境,很像我被那張大嘴追擊時,所跨越過的灰色土地。隻不過此刻,黑色的顆粒堆積得格外濃稠,就像黑色的雪花在漫天飛舞。

黑雪飄到少年附近,悄無聲息地消失,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了少年與黑色顆粒。這讓少年成為了漫天的黑色裡,唯一無法被玷汙的,純白的存在。

他是人類嗎?

我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沒有人會在20區之外單獨行動,更何況他看起來如此年幼,這個年紀,應該還在教會接受培育。

這樣推測下去隻有一種可能——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是披著人皮的詛咒。

那本之前隨意翻閱過的《荒野指南》裡,有提起過人形詛咒,儘管裡麵隻用了寥寥數句來描述,但我對那段介紹印象格外深刻,因為那是全新的,我未曾接觸過的概念。書中寫著:

“詛咒與喪屍相比,外形更加多變,大部分都由不規則的血肉塊隨機拚接組成,其個體間的體型差異極大。曾有人聲稱,在荒野執行任務時,隊伍裡多出了曾經死去的隊友,最終五人小隊幾乎全滅,隻有那位敘述者活了下來……證實了擬人態或者人形詛咒的存在。圖像資料缺失。”

拋開對少年身份的推測,我有些懷疑那個黑色空間的真實性。密閉的空間被打破時擠進來了陽光,然而在我眨眼的瞬間,所有的感知都在瞬息間切換。這裡根本沒有什麼陽光,但那個少年此時的確出現在我對麵。

這種感覺很像從睡夢中醒來,驟然間的認知清醒。

是那個少年打破了空間來救我嗎?不,不對,他沒有理由來救我。如果要解釋這些的話,我想到了背後那個掐著我脖子的黑鬥篷。

“不……不是說好了,你帶走一個……就行了嗎?所以我……我用她把大嘴換回來,不行嗎……”

一個聽起來異常乖巧的年輕女性聲音在我背後響起,聽得出來她非常緊張,每個字結尾都帶著顫音,磕磕絆絆花了半天才說出一整句完整的話。

真的很難把掐著我命脈的黑色鬥篷與這句話匹配到一起。但這裡除了我們三個,連隻蒼蠅都沒有。

那句話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說出來的,除了那個看起來十分瘮人的黑色鬥篷能辦到之外,還能有誰。

現在能確定她就是那個小黑人所說的老大了,她提到了交換,我成了她手裡的“貨物”,小黑人估計隻是一個貨物搬運工。這樣啊,看起來我被卷入了兩個詛咒的交易中,怪不得,打破黑色空間不是在救我,是在“驗貨”。

“哪有把到手的貨物還回去的道理,你答應過的事,怎麼能食言呢?”少年一步步靠近。

他每靠近一點,施加在我脖子上的力就增大一分。遭到拒絕的黑鬥篷把憤怒都發泄在我身上。

可惡,要窒息了。

“那……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你看,她也是人形,比……比大嘴有價值……值多了。”

明明聲音聽起來慫得要死,對我下起手來倒是毫不留情。

“有沒有價值可不是你說了算,還有,彆把人家給掐死了,說不定我突然改主意了哦。”

隨著少年的話音落下,我被禁錮的脖子猛然間恢複自由。

一雙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臉。

蒼白的膚色令他的嘴唇看起來格外紅潤,白色的睫毛呈扇形,微微遮擋住他灰白的眼眸,無法從他的神態中讀出任何情緒。也許是窒息讓我的視力受到影響,我的眼前像被蒙了一層薄霧,讓少年的麵龐多了一絲朦朧的美感。

我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尤其被當成貨物交易的現在。但我也同樣無法反抗,隻有怒火在心裡燃燒。

純粹的弱小,在這些詛咒麵前,我是一隻隨手就能被捏死的蟲子。

我必須要變強。

但變強不是莽撞,一個人的強大需要時間,需要努力,努力更不是單純的見到敵人就衝上去。從小到大在教會經曆的一次次訓練告訴了我這些道理。

正如此刻,我的反抗不會給敵人造成任何傷害,反而隻會讓我自取滅亡。光是一個黑色鬥篷就能左右我的生死,讓她瑟瑟發抖的白發少年想必是更可怕的存在。

令我意外的是,少年噗地一聲,突然笑出聲來。

“都說你蠢你還不相信,我就說怎麼會有新誕生的人形。你從哪搞來的這個人類,真有意思。”

“不……不可能,她是同類。雖然這……這是我第一次嘗試,但理論……理論上不不會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