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下什麼都沒有，但這股升力確實存在。

離地麵越來越遠，這個高度讓我有些眩暈。

咚！好疼，有東西撞上了我的頭，我蹲下抬頭看，除了搖搖欲墜的塔頂，什麼東西都沒有。

菲奧納的腦袋消失了一半，她的眼鏡失去支撐從空中墜落，被削掉的半張臉冒著黑煙。

“啊，就是這裡。”傷口沒有對她造成影響，小嘴倒是很害怕，抱著菲奧納的腳踝趴下。

菲奧納朝我伸手，卻又縮了回去。

“那個……克拉拉，我可以用一下你的頭發嗎？”她被削去的部分恢複的很快，我能看見她的腦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

“可以。”我很好奇她要用頭發來乾什麼。

她的手撫上我的頭發，頭上越來越重，她摸過後，我的頭發開始瘋狂生長，一瞬間到了腳下。

這個長度讓我很懷念。發絲垂落到腳下後，菲奧納揮開它們，它們漂浮在空中，剩下留給我的頭發長度剛好齊肩。

我摸了摸新長出來的頭發，十分柔順，手感很好。

菲奧納把趴在空中的小嘴拉起來，對他說：“拜托你啦。”

小嘴看起來十分不情願，浮在空中紋絲不動，但在菲奧納的再三請求下，還是爬了起來。

“嗚嗚……”他發出嗚咽聲，張開嘴，朝麵前的空氣咬了一口，他的牙碎掉了。

身上傳來陣痛，像是有人在朝我丟小石子，不會是小嘴的牙崩到我身上了吧。我摸著被擊打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找到，這更像是空氣彈。

小嘴和菲奧納的身上出現了一個個小洞，這些洞在小嘴漆黑的軀體上格外顯眼。菲奧納操控著從我身上取來的發絲，將它們結成一張黑色的網。

我朝小嘴剛剛啃過的地方伸手，那裡空無一物，我卻能感覺到坑坑窪窪的手感，像一堵被砸過的牆。

這讓我回想起20區邊界的空氣牆，簡直一模一樣。

看著菲奧納和小嘴成篩子的身體，我明白為什麼菲奧納說出不去了。這種空氣牆，對於詛咒，就像硫酸對於人類一樣，會腐蝕掉它們的身體。但對我，對人類來說，隻是一種堅實的中性物質。

小嘴的牙齒重新長出來，他重複著前麵的步驟，而菲奧納繼續操控著我的發絲，每一根頭發都在舞動。

雖然身上全是洞，但菲奧納很開心，哼著歌，發絲隨著她哼出的每個音節躍動，很有觀賞性。

我在旁邊默默看著，數著小嘴磕碎了幾次牙齒。

到了第十五次的時候，小嘴累趴下了。

“差不多了。”菲奧納摸了摸小嘴的頭，小嘴變成一團黑球，消失了。

“他還好嗎？”看著小嘴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竟然有點擔心。

“沒事的，他回家睡覺去咯。”

半空中發絲的材質發生了改變，完全啞光，看起來更加堅韌。

這些發絲朝我飄來，覆蓋住我現在穿的鬥篷，菲奧納給我的鬥篷滋滋作響，冒著黑煙，就如同她剛剛被削掉腦袋那樣，逐漸融化。

菲奧納不斷擺弄著她的手指，發絲被一根根排列組合，編織出新的衣物，從輪廓上看還是一件鬥篷，和正在被溶解的鬥篷版型上沒有區彆。

很快，發絲代替絲線，在我身上被編織成了一件新的鬥篷。

這件鬥篷貼著我的皮膚，很舒適，滑溜溜的。就是顏色漆黑得不像話，完全的啞光，我想我現在應該像一個移動的黑洞。

“真好看呀。”菲奧納一臉傻笑，摸了摸鬥篷的袖子，她觸碰到袖口的手指融化了。

“來試一下效果吧。”她對我說道。

我再次被托舉升空，腦袋又一次撞到了空氣牆上，脖子以下的身體卻還在被拖著上升。

“停停停！”我的脖子要斷了，好在那股升力突然消失，失重的感覺穿來，我在下墜。

“啊！你沒有把兜帽戴上。”菲奧納的驚呼聲傳來，我狠狠墜地，陷進了泥土裡。

疼死了，好在我恢複得也挺快，戴上兜帽後開始第二次嘗試，這次沒有差點擰斷我的脖子，但到了那個高度後，我再一次下墜。

“啊！我忘了我的線也會被溶解。”菲奧納瘋狂向我道歉，我被摔怕了，也大概知道了這件鬥篷的作用。

空氣牆會溶解詛咒，卻不會溶解人類。這座教堂缺失的部分和隔開20區邊界的牆，是同一種物質，菲奧納大概是把我的頭發和那種物質相結合，所以現在這件鬥篷和空氣牆同質，穿著這件鬥篷，理論上一定可以越過那堵牆。

我提議道：“不如直接去邊界那裡嘗試吧。”身體上的傷可以恢複，但我真的不想再被摔一次了。

“那我把小嘴叫回來。”

不知道菲奧納用什麼辦法聯係小嘴，她什麼也沒乾，小嘴又出現了。

小嘴的嘴角完全拉下了，在菲奧納的鼓勵下，牽住我們兩個的手，幾秒後，我們來到了14區的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