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在你印象中崔木火一直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A:一個好聰明,好驕傲,好倔強,好勇敢,好愛做計劃甚至必須完成計劃,好愛生病,不太熱情,一點毒舌,很多很多幼稚的……
小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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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loopy不應該長成現在這樣。
她是一隻,兩個黑眼睛很圓,鼻頭會時不時發紅,一顆大門牙顯得很笨,哭起來的時候腮幫子鼓起來,凶起來的時候會叉腰,視力還不太好……
“愚蠢”的粉色海狸。
——崔棲燼拎著那袋真心話大芒果,站在雪人loopy麵前,漫無邊際地注視著它,這隻變成白色便一點可愛也不剩的粉色海狸。
夜色懸濁,街雪混亂。崔棲燼雙手插兜,一個兜裡是一個被握得癟癟的藥盒,另一個兜裡是她隨身帶著的口紅手機。
呼出的氣體瞬間成了白色氣霧,她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過路的人影,沒有什麼人有閒情逸致地注意這邊。
微微收了收下巴。
慢條斯理地拿出兜裡的口紅,旋開,指腹點上去的時候有些涼,被風一吹似是快要凝結成口紅冰。
微冷手指輕輕研磨,猶豫了一會,還是伸出去手,接著十分隨意地擦到雪人loopy的鼻梢上。
隻抹了一下,雪人loopy鼻梢便紅紅的,模樣顯得很可憐。
冷風刮過,將她臉側略長的發吹得很亂,她不太滿意地咳出一口白霧,沒有塗勻的紅顯得雪人比剛剛更怪。便又撚撚指腹上殘留的口紅印,翹起指腹,一點點往上抹。
直到雪人鼻梢,臉頰,耳根子都紅紅的。
她才直起腰酸背痛的腰。
麵不改色,注視著麵前已經大變樣的雪人,好像有點過了?這麼想著,便乾脆把手裡芒果再重新扔到旁邊,直接在路邊殘雪裡蹲下來,長款棉襖被風吹得飄起。
冷風刮過被毛衣包裹著的腰際皮膚,她用被凍得發紅的手,撿起一團雪拍在loopy鼻梢上,減輕一點紅。
微微皺眉盯著,又將loopy的大門牙摳掉一點,覺得尺寸合適了,站起來,胸腔脆薄,好像也被裝著冷空氣的打氣筒打滿,不留神咳一下,就會有冰塊在裡頭蒸發。
她沒有過這樣肆無忌憚玩雪的體驗。
小一點的時候,她大部分生病時間都在睡覺,不生病的時間……在被崔禾和餘宏東告知有許多事情都不可以做,有哪些事情是對自己負責的表現,要注意讓自己不要生病。
以至於她養成了在其他人看來十分苛刻的一些生活習慣。
冬天不玩雪夏天不出海,這條生存法則對她來說並不苛刻。更何況,成都不是每年都下雪,也沒有海。
大一點的時候,她知曉北方人大多向往海,南方人大多向往雪,仿佛每個人心底都存著一個未被滿足的向往。
而她對兩者都沒什麼興趣。甚至是不喜這種像是病毒發酵劑的天。
可現在就算玩雪嗎?
崔棲燼覺得這隻算是有始有終,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到讓自己滿意為止。
她垂下眼皮,看到左手五根手指,上麵都是亂糟糟的口紅印跡,蹙緊眉心。
身上已經沒有紙。
站定片刻,她不耐地闔一下眼皮,將用得亂七八糟的口紅扔到垃圾桶。
再走回來的時候。
左手手腕上掛著真心話大芒果,右手單手拿著手機,有些彆扭地長按出相機,將攝像頭對準戴著聖誕小帽和圍巾的雪人——
此時馬路上的雪,已經被踩被車輪滾得化成了水,唯有一些草坪上堆著點白雪。
loopy雪人鼻梢耳尖臉頰都紅紅的,佇立在藍色公交站牌旁邊,咧開嘴露著大門牙,朝著每一個過路的人笑……
哢嚓。樣子還是好愚蠢。
崔棲燼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又瞥到自己手上殘留口紅,如夢初醒,忽然覺得好無聊。平白無故的,她為什麼要站在這裡不回去,反而還要做這種幼稚的事?毀了一隻口紅還弄得手這麼臟?就為了在手機裡留下一張這樣的照片?
崔棲燼抿緊嘴角。
將手機鎖屏,轉身就走。
餘光瞥到一群混亂嘈雜的初中生,一人拎著一份打包好的蛋烘糕,沙沙地踏著雪走過來,還是北麵羽絨服外麵套著校服。
她眯起眼,步子停了下來。
風變得更冷,更大,吹得不少雪泥飄到棉襖衣角。她又麵無表情地轉身,踏著已經濺上雪泥的雪地靴,回到loopy雪人旁邊,站定。
此時已經臨近店鋪關門時間。
燈具店老板又跟一批趕時間前來的新客,嚷嚷著口頭禪“兒豁”;安裝著愛心尾燈的公路自行車繞到最後一圈,沒再繞到這裡來;
唱片店老板又搬了條躺椅,慵懶地躺在冰天雪地下喝啤酒;最後一班社區巴士再繞過時,裡頭裝著的又是新的一批人。
車燈朦朧,公交站牌前,巴士轎車摩托車來來去去,將紅紅藍藍的光調晃成重影。
女人背對著城市殘雪,肩縮在長款棉襖裡,戴黑框細質眼鏡,目光孤亮,像一截在冬日裡的柔韌樹枝。
她與一個矮小雪人並肩站立,有些滑稽,又有些像一幀北海道溫暖電影裡的冬日畫麵。
於是明明雪已經快要融掉,卻又讓人莫名覺得這場初雪才剛剛開始下。
——陳文燃岔著腿,歪歪扭扭地騎著一輛青桔,把手掛著一袋晃晃悠悠的小布丁,經過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
“你在等我啊崔棲燼!”她扯著嗓子大喊。
汽笛嘈雜,在街對麵站著的崔棲燼掀開眼皮,目光往上眺望,沒有講話。
陳文燃以為她沒有聽到,便踩上單車,一圈一圈地踩到崔棲燼旁邊,在她微微往上的視線裡揮了揮,
“站在這裡發什麼呆呢?也不怕感冒了?”
“你怎麼還沒回去?”崔棲燼輕悠悠地瞥向她,這才邁著步子往住處走。
“我不記得你家密碼了啷個回去嗦?”陳文燃輕輕踩單車跟著她。
崔棲燼淡淡地說,“我說的是回你自己家。”
陳文燃“呸”一聲,說,“冉煙不來接我我是沒可能回去的。”
“那你倒是蠻記仇。”
“哎你不要對我們天蠍座產生刻板印象哈,談戀愛談久了就是這樣的咯,偶爾吵架也無傷大雅,無非就是雙方都賭這一口氣誰先咽下去,誰先認輸誰先服軟……”
“這樣的談戀愛法你也覺得有意思?”
“你試試不就曉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