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去了意哥家裡。他們家的房子已經是20年前的老房子了,雖然重新粉刷過,但也擋不住它被歲月摧殘後的滄桑。意哥的爸爸媽媽看起來都客客氣氣的,應該很好相處,我覺得像我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應該不會有婆媳問題吧,我會努力把婆媳關係處成母女關係的!在家住了一晚上,我倆又坐高鐵趕往成都拍婚紗照、買家具。彩禮錢我父母一分沒動,全部給了我,說我比較有主見,他們就讓我自己看著買。
在成都我們花了一天時間拍婚紗照,一天時間選片,一天時間買家具。本來想買好戒指首飾等,去玉林路走走的。沒想到去選首飾的路上,家裡打來電話,說說奶奶病重了,估計就這一兩天的事情,我們的婚禮估計得延遲,讓我們趕緊回家。我們買好東西後,馬上又趕回家了。
回家當晚我和意哥加入了服侍奶奶的隊伍,奶奶那天晚上精神狀態還不錯。她拉著我和意哥的手,關切地問道“幺兒,你們東西都買好了哈!”“你爺爺給我講,讓我一定要好好撐過這兩天,你爸爸媽媽啥子東西都買好了,日子緩了不好得!你放心,奶奶會堅持下去看著你出嫁的!”我聽著奶奶的話眼淚不爭氣的在眼中打轉,為了不影響她的情緒,我打趣的問道“奶奶,你沒什麼要交代我的嘛?聽說堂姐她們每個人出嫁前你都玩給她們交代一番。”奶奶被我逗笑了,馬上精神抖擻的說道“時代變了,現在的婆婆應該不會為難人了,奶奶不擔心你!不過,你們年輕人好多東西不懂,要多聽些在心頭。你三姐嫁過去的那天,酒席散場後,她幫著掃地,然後就像平常那樣把垃圾掃出門外!結果,她婆婆就說她是個憨包姑娘,說她是把財掃出去了。後麵就一直不待見她,又說她遇到長輩不打招呼,不會種莊稼。還好你老表沒聽他媽吹,不然你三姐日子就難過了!”奶奶說完後引得她的一眾兒孫哈哈大笑。
在各伯伯和父母的商量下,我們的婚禮還是準備繼續,先不取消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也就這兩天了。聽一個當地聲望、道行都比較高的風水先生說,我的生肖和奶奶相克,所以可能能會撞在一起。第二天會比較危險,如果奶奶能撐過第二天那就能再多活一段時間。第二天晚上,我們一大家人寸步不離的守在奶奶身邊,果然晚上11點多的時候,奶奶臉色鐵青、呼吸微弱、眼口緊閉、手腳冰涼,我們都以為她挺不過去了。可是,就在大家準備把她抱去堂屋的時候,她嘴微微張了張,說了句“沒事的,我今天死不了!”奶奶就這樣又活了過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至親麵臨死亡。我內心的難過無以言表,不僅是因為人家說我和奶奶生肖相克,更是因為我和奶奶之間的感情猶如陳情表裡李密和他祖母的那樣,隻不過我奶奶帶的不隻我一個人。小時候,國家還在實行計劃生育政策。爸爸媽媽在已經生了我們姐妹四個的情況下,為了能生一個兒子,拋下我們姐妹四個外出打工。作為家裡的老大,為了照顧三個妹妹,才上五年級的我輟學了。最小的妹妹還不滿三歲,晚上由奶奶帶著睡。在奶奶的帶領下,我不僅要種地,還要養豬。但是,本來都還是孩子的我,哪裡擔得起這樣的重任,主要還是靠本來已經讓五個兒子贍養的奶奶帶領我們。奶奶對我們的付出引起了其中一個伯伯的不滿,他和奶奶吵架,爺爺聽不下去吼了他幾聲,他就要打爺爺。最後,在鄰居的生拉硬拽下才避免了一場風暴。
奶奶挺過來了,我和意哥的婚禮如期舉行。我們家這邊沒有受到疫情影響,所以酒席是在家裡辦的。意哥他們那裡說是不能辦,所以他們在酒店裡擺席。結婚當天娘家這邊熱熱鬨鬨的,化妝師早早的上門為我畫好裝,由於溫度有點低,我選擇穿秀禾服。天剛蒙蒙亮,親戚、鄰居就陸續到來看我出嫁,我幸福的像個傻子,全程就是笑著被這個拍幾張照片、被那個拍幾張照片。終於迎來出嫁的吉時,我和意哥磕完頭就上婚車了,坐上婚車後 ,我用餘光瞟了下家裡,奶奶在家人的攙扶下坐在門口看著我。我們這邊有出嫁的時候,不能回頭的習俗,所以我沒能下去抱抱奶奶,隻能在車裡流淚。意哥家離我家隻有不到10公裡,很快我們的婚車就開到家了,在家裡舉行完儀式後才去飯店。婆家這邊由於是在飯店擺席,人特彆少、很冷清!媽媽為我準備了一大推的喜糖、喜煙,都沒能發得出去。我當時就挺納悶兒的,這麼近的距離,為什麼這邊疫情管控如此嚴格。後來我才明白,婆家這邊原本是另一個鎮的人,中途搬過來的,而且這邊全是雜姓,不像娘家那邊一個村全是一家人,要做什麼做了外人都不知道。我和意哥的婚禮,就這樣在冷冷清清中圓滿完成了。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倆的心情,反正熱鬨也好、冷清也罷,我們眼裡都隻看得到彼此,所以人多人少有什麼所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