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未至Ⅱ 一不留神惹了情(1 / 2)

緋羽愣了愣,趕忙將土罐從火堆裡移了出來,拿樹枝挑了挑藥渣,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玄鳴濤隻好報了一串藥名和劑量,以及煎製方式,緋羽留心記下,將土罐倒掉洗淨,乾脆燒了一壺清水捧給玄鳴濤解渴。

“恩公,醉夢湖附近群山連綿,要走好久才能遇到村民,想必外人也很難找到。”

緋羽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側坐到玄鳴濤身邊小湖石上,特意將鬢邊的小花露出來,湖光粼粼映得半張側臉更加柔美驚豔。

她抱著膝單手托著下巴,指了指東南方的一座山丘俏皮地說,“那處山高樹密,又是醉夢湖的源頭,泉水清澈甘冽,風景如畫,住在那兒一定十分愜意。”

玄鳴濤呆呆注視著眼前驚為天人的少女許久,恍惚了神識,氣血翻湧間帶起劇烈的傷勢疼痛,催醒險些誤入歧途的人。

幸好緋羽沒有發現他的異狀,玄鳴濤及時收回熾熱眼神,闔眸平複氣息,沉聲道:“不必一口一個恩公,你也救了吾,便直呼名姓吧。貧道玄鳴濤,道境玄宗人士,多謝緋羽姑娘奔波醫治。”

“若要言謝,實該我謝過恩公……呃,濤兄……救命之恩。”緋羽轉過頭靦腆地笑著看向玄鳴濤,“我自小就有心悸之症,藥石罔效,幸得濤兄出掌,現下病已大愈。”

“你如今乃是自由之身,去留隨心,待吾傷愈,可幫你築一道護山氣罩,你能安心在此退隱。”玄鳴濤仍緊緊閉著眼,平靜答道。

“可是……”緋羽話鋒一轉,可憐兮兮地揪著衣角,顯得十分弱小無助,目光時不時偷瞄玄鳴濤,“我甫出劍閣,除了用劍,什麼都不懂,現在孤零零一個人無依無靠,也無謀生手段……難道要淪落到吃樹皮野果的地步了嗎……”

她突然有些小雀躍地興奮說,“不如濤兄走時帶上我吧,我也想瞧瞧苦境其他地方的風景。”

“吾身負道魔天命,無法帶你同行。”玄鳴濤努力繃著麵無表情,立刻開口回絕。

悄悄睜開一條眼縫,餘光瞥見緋羽委委屈屈地嘟著嘴,悶悶不樂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軟。

玄鳴濤沉吟良久才妥協道,“吾可以教你醫術,讓你能有自保與救人之能,糊口不成問題。”

“好!”緋羽高興地一下子躥起身,趴在大湖石邊仰頭望著玄鳴濤調皮地眨眼,開心地說,“等我學會醫術,濤兄下回要是再受傷也不用擔心了!”

明媚笑顏融進夜色,晴朗了夜空,振顫了心弦。

剛脫離紅樓劍閣的緋羽單純善良毫無心計,對萬事都心懷好奇與憧憬,必須與她保持安全距離,絕不能表現出一分一毫的曖昧。玄鳴濤不再搭話,沉默地顧自調息,摒棄一切外在因素,身心與自然同化,任緋羽在一旁烤火自言自語,卻無一字半句飄入道者耳中。

玄鳴濤甚至完全沒注意到無處可去的緋羽,當夜靠著他打坐的大湖石席地和衣而睡。小篝火燒到半夜就熄了,幸而夏夜悶熱,沒了火堆反倒涼爽。

第二日,緋羽竟真的在附近找了座喜歡的山頭,歪歪斜斜地起了座茅草屋,勉強當作容身之所。附近村民都願意來幫她一把,送了各種吃穿用度照顧這個無依無靠卻姿容絕世的美貌少女。

有些色迷心竅的人打起緋羽的主意,然而這些人全都無一例外地被緋羽打折了胳膊腿。她好歹是劍閣三宮主,雖然功夫不及其他高手,對付這些沒有功力的普通人卻是小菜一碟。

有時緋羽還會慶幸玄鳴濤重傷未愈不利於行,一直在醉夢湖原地打坐,無法邀他來草屋休息,要不然讓濤兄見到她不修邊幅的樣子可羞死人了。

在家時,緋羽不太注重外表,甚至將自己弄得臟兮兮的,潑辣強硬一言不合就拔劍趕人,很快便沒有任何不開眼的人再來打擾。可每次去醉夢湖前,她卻必定早早準備打扮老半天,換不同的簪花,梳不同的發髻,每天都是新鮮美麗的模樣,溫柔體貼笑靨似花。

這人前人後的兩副模樣玄鳴濤倒是不知,他還一心守著底線不能逾越,寧可餐風飲露在外頭調息,也不能搬到緋羽‘家’裡去讓人家姑娘誤會。

誰知人家姑娘隻不過是歡歡喜喜地過離開劍閣後的自由新生活,少女心性單純美好,對值得信任又風采卓然的恩公更多幾分親近而已。也許根本沒有玄鳴濤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一切怕隻是他一廂情願的克製罷了。

每天一大早,緋羽都會準備好一整天的餐食,紙筆,草藥和茶具,拎著籃子下山去湖邊找濤兄學習醫術。

但凡有所疑惑,什麼都難不倒濤兄,哪怕玄鳴濤總會長時間沉默寡言,緋羽也愛坐在玄鳴濤身旁,像個孩子般滔滔不絕向喜歡的朋友傾訴每一天的趣事和難題。

彆提以往的錦衣玉食,現在日子過得可比在劍閣時苦多了,什麼都得親自動手。不過有濤兄相伴,這幾天反而是緋羽從小到大過得最開心自由的時光。

隻可惜從來沒見過濤兄哪怕展露些微的笑意,他總是一貫冷清嚴肅,不苟言笑,捉摸不透究竟在想什麼。即使如此,仍不能動搖玄鳴濤在緋羽心中英明偉岸的形象。

緋羽常想各種辦法逗濤兄笑,卻屢屢失敗,倒是每次她都會被自己逗得開懷大笑。搞怪扮乖都不成,緋羽於是想出另外的辦法,開始變著法做飯送來給玄鳴濤品嘗。

先天心悸之症之前打通了,但並發的哮喘仍未痊愈,緋羽時常被爐煙嗆得發病,不但沒能起到逗樂效果,反倒讓玄鳴濤神情更加肅然,考慮多時乾脆將玄門練氣之法一並傳給緋羽,讓她照著練習,不僅調愈哮喘,還能修煉辟穀,省去做飯麻煩,也少一份可能增加感情的隱線。

緋羽的資質很好,時常一點就通,玄鳴濤打算將自己學過的所有玄宗醫術傾囊相授,著重把紫荊衣私下教的蟲蠱之術也轉教給緋羽,算是順應天數成就未來蠱後之名,希望緋羽一個人生活的時候,能用這些醫術毒術保護好自己。

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都必須先考慮會不會讓緋羽誤會,這幾天壓抑的情感時常臨界爆發,每每又被理智勸退,實在是玄鳴濤穿越以來最痛苦的日子。他恨不能內傷即刻便好,迅速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又擔心緋羽一個人會有危險,左右為難愈發焦慮。

平日裡傳授的內容陡然增加,他們不再有說題外話的空閒,連緋羽也感覺得出,一旦醫術傳授完畢,濤兄也許就要離開了。

第五日,玄鳴濤調息收功之後,發覺癱瘓了許久的四肢終於能動彈幾分,他顛顛倒倒地勉強站起身,雖然還是太吃力,不過總算有些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