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賽前,一夜未睡的玄鳴濤還在白子墨的護法下,抓緊最後的時間融合貫通內元,彆塵居卻來了不速之客。
“仙長請停步,比賽時間尚未至,玄師弟還在做最後的準備,此時不便打擾。”白子墨將賽前到訪的藺無雙攔在彆塵居外,禮貌又恭敬地說。
“吾隻問一句,求得心安後,吾可以棄戰。”
藺無雙想了一夜,終於想通什麼虛名都不及練峨眉的安危重要,哪怕就這樣回去,她恐怕會失望,但好過永遠見不到。蒼始終不肯再透露半句,隻好來向玄鳴濤求助。
白子墨聞得藺無雙要棄戰,有些動搖,不戰而勝是最好的,也省得師弟鋌而走險。
剛想放人進去,彆塵居裡就傳出一道聲音,伴隨略顯張狂的腳步出現在他們眼前。
“棄戰?你覺得她會喜歡一個黏人的懦夫嗎?還是你覺得吾需要你之憐憫才能取勝?”
眼前分明還是昨日一起品茶的玄鳴濤,今日再見,竟有幾分邪魅狂態。
藺無雙心係練峨眉,並未做他想,隻思這兩句質問,感覺心中更不是滋味。
“如何才肯告知吾‘不相逢’與‘兩稀微’全部的含義?”藺無雙愁苦地歎了口氣。
“且戰吧——”
一甩袍袖,掃起滿地落花,玄鳴濤沒有理會為情而困的煩惱人,大步徑直往主峰賽場而去。
白子墨不知道該怎麼勸藺無雙,打了個揖也快速尾隨玄鳴濤離開。
隻剩內心彷徨的藺無雙,既想了解全部的預言,又怕萬一打贏,玄鳴濤一氣之下也不肯說了……
午時已到,兩位參賽者終於一前一後到位,全場隻有宗主發現了小徒兒的異樣之處,憂心戰鬥之餘還開始操心起未來的發展。
“藺無雙,既為她而戰,不如就直接拿出你們的合招,一掌定輸贏如何?”
玄鳴濤一改前幾場的謹慎,閉眼負手,背身對著藺無雙,一身炫黑龍紋袍今日再看,竟微微有幾分壓迫之感。他隻稍側過頭,挑釁的話語不輕不重,落在在場眾人耳中,卻造成了震撼的反響。
“一掌能釋疑否?”
既然對方這麼痛快,藺無雙也不扭捏,現在他不關心勝敗,隻求個真相。挑明為愛而戰,純情的藺無雙心有計較,糾結,猶豫,出手有所保留,但雲流萍蹤畢竟是意義非凡的一招,這一招,也算對他這份單相思做下表白。
不管對方接不接得住,此招,注定避無可避。
“山為萍,雲為濤,雲流萍蹤——”
藺無雙縱身上空,腳踏八卦印,身後凝出巨大劍影,翻掌撥手之間聚攏方圓雲氣,濃雲嘯風在他身邊盤旋,漸漸都被吸入掌劍光球之中,萍蹤三葉即將成型,隻待傾力一擊,卻因心有罣礙,行招略有拖泥帶水,少了之前飄渺出塵之姿,而使此招明顯不如前場驚豔。
“嘖,忘了說一句台詞——”玄鳴濤還好整以暇地站在原處毫無動作,“一招不能敗你,枉吾來此世間——”
話語落,他終於出手了。足下重重頓地,竟啟道佛雙修的護元陣,梵字法印繞著先天卦爻升起層層堅固護罩。撚指念訣,魔氣突起的瞬間,佛言枷鎖自動開啟防護,條條鎖鏈升空,萬千佛字個個凝著道元聖氣,襯著天際赤紅閃電,形成一幅瑰麗的山河圖,映紅了陰沉的半邊天。
雲流萍蹤借著自然壓力磅礴而下,連破十二道法陣護罩,護罩一道道削弱掌壓,最終逼近眼前時,漫天道字佛言及時被收攏,鎖鏈般牢牢鎖住了雲流萍蹤的掌氣光球。
藺無雙震驚之餘心神稍分,這時隻見玄鳴濤再提元,拔簪為劍,竟也現出巨大劍影。右手凝劍,左手聚掌,學著藺無雙的模樣掌劍合一,以佛為日,以道為月,最後一分儒元為星,引聖氣補足稍弱的儒元為用,強行將不平衡的三光之力揉成一體。
藺無雙見後招勢大,為求自保,不得已再出一掌護身。
墨發三千揚,白羽灼成狂。玄鳴濤眼中不留一絲感情,麵若冰霜,額印燒成了血紅色,勉力壓住餘勁依舊逼人的雲流萍蹤——
“伏天王,降天一,滄濤怒潮,覆生歸一大乘引!”
竟是三教合元之招,掌劍並為劍氣,浩蕩擊向雲流萍蹤,兩招相遇,整個演武道場瞬間掃為平地,在場諸位先天不得不及時運功,升起氣罩護住周圍功體不足的道子。
雲流萍蹤遭破,劍威卻依然赫赫,直衝已提護掌的藺無雙而去——
煙塵散去,兩人所站位置已經交換,背對背,各自沉默無言。
玄鳴濤掌握分寸,已收回所有的佛言枷鎖,體內兩氣衝擊不再這麼激烈後,狂態漸息,神識也稍複清明。回想方才交擊,突然就心有餘悸起來,但周圍這麼多人圍觀注目,可是得穩住了勁。
天空已經恢複正常,朗日當空萬裡無雲,連涼風都溫和了。隻聽一道清脆的衣料撕裂之聲,是藺無雙,他的肩坎被簪劍刺破了一道深痕,頭發也被削去一縷。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眾人既不敢置信又驚豔不已,連玄宗自家人都驚得說不出話。好一會兒,宗主才出聲,宣布玄鳴濤獲勝。
心臟噗通亂跳個不停,玄鳴濤故作淡定地抽出一方手巾,仔細拭去簪尖所染的鮮血,隨手挽發重新簪回頭上。
果然調動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一定能戰勝強敵,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藺無雙心緒不穩,導致沒出全力,要不然這招根基不足,又三元不協調的三光之招還真不一定能獲勝。
不管如何,現在總算能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握明玥劍了,他日若明玥有靈,也不至於嫌棄它的主人是依靠彆人施舍才得到的配劍。
……
“承讓了……”藺無雙追著玄鳴濤回到彆塵居,路上一直憋著話問不出口。直到玄鳴濤主動開口緩解尷尬——
“技不如人,吾無話可說……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玄鳴濤湊過去小聲在藺無雙耳邊說,“禍在旱魃,根在狂龍……”
話音還沒落,身邊的藺道長已經原地消失,遠遠望見一道紅光直衝向黑暗道。
“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