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雪下得更大了,極目望去一片白茫,極北之地的高峰上,有個如碗口般的凹穀,千鐘少說那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這地方當真比花信風的吊天橋還冷好幾倍,元元心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眼角邊被師尊打的淡淡淤青還沒退,他扯下一縷劉海勉強遮醜,總不能在外人麵前落了翳邪的威風。
再深入雪原,終於見到穀口的石碑,原來此地名喚銀盌盛雪,倒是頗具禪意。
“北海鯨啊,惜夫小妹,我帶人來給小雪芽看病了。”還沒進門,酒癡就扯著嗓子衝內中高喊。
倏地一陣凜冽雪風卷來,一襲白袍羽氅飄然降落在他們眼前,氣若淵海沉穩,麵如冰川孤傲,似謫仙不染纖塵,自銀白雪中迆迆而出。
高人也見過不少,但能比得上自家師尊的,除了那素未謀麵的百世經綸·一頁書,恐怕眼前這位也不遑多讓了。元元心收斂驚豔神色,拿出武道傳人的氣度麵對前輩高人。
“他就是來看病的大夫,呃你叫啥名來著?”千鐘少撓了撓頭怎麼都想不起來。
“在下翳邪·元元心,見過前輩。”難得元元心如此有禮貌,上來先抱拳行禮。
“哦是了,他就是最近名聲很嗆的那個翳邪,他說他認識素還真等神醫,可能有辦法可醫治小雪芽。”
“翳邪之名傳遍中北交界,北冽鯨濤·擎海潮幸會。”擎海潮的聲音也如這片無邊的雪景一般冷然,他並未回禮,隻微微頷了頷首,“不知翳邪欲如何醫治吾兒?”
“可否讓在下先一觀令郎狀況?”
“你等著,我去喊惜夫小妹。”千鐘少說著快步進入後方草屋。
等在雪地草亭中的兩人靜默無言,氣氛略顯尷尬,元元心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那位前輩看起來冷若冰霜,絲毫沒有跟外人交流的興趣……
幸好千鐘少動作很快,不多時就跟一名妙齡紅衣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雲鬢嬌容,身材曼妙,長得十分美貌。就在元元心以為那是擎海潮前輩的內子時,那女子開口了,她的聲音似輕雲流水讓人非常舒暢。
“大哥——”
這兩人竟然是兄妹?元元心暗暗驚詫,妹妹如此俊俏少女,哥哥卻已滿頭銀白……
隻見那小妹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繈褓,看起來輕得沒有重量,她跟其他人一樣也愁容滿麵,倒是失了幾分少女的靈動嬌俏。
“聽聞公子或有辦法,煩請不吝相救。”她溫文爾雅,半蹲身向元元心回禮。
獲得許可,元元心上前幾步,掀開繈褓一角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尋常嬰孩,可是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觸之無任何鼻息,把脈也感覺不到脈搏跳動,甚至手腳柔若無骨,隻有運元一探時,才能感應到微弱的心跳波動,證明他還活著。
這……這種感覺跟之前在火龍舌見過的金太極的狀態極為相似,不過嬰兒的身體比成年人更為柔弱,恐怕撐不了金太極那麼久的時間。
“恕吾無禮,請問這是先天之症嗎?小雪芽如此狀態已有多久了?”元元心不敢說十分斷定病情,萬一診斷錯誤,豈不白白喪了孩子一命。
千鐘少和惜夫看了看擎海潮,擎海潮冷眉微皺,負手轉身麵朝茫茫雪海,望了片刻才歎道:“吾尋到他時,他便無氣息,如此已數月有餘。”
這樣一比較,好像又有些不對,素還真明明說過金太極的三歇之症是隻有十五天的性命,小雪芽這種狀況,居然拖過了數月?
元元心拿不定主意,看著那幼小的嬰孩緊緊皺著柔眉,心中甚是不忍,仿佛前世痛苦遺留今生,奮力搏命與死神拉鋸。
“吾也非醫者,實不能妄斷病症。但吾可前往琉璃仙境請素還真前來為雪芽醫治,如他也不能,吾便上雲渡山尋吾友弦上玄,他的醫術不在素還真之下,他們兩位神醫一定能有辦法。”
……
自己攬下的活自己做,師尊的雪脯酒隨時都可以飲,孩子的命等不了啊。元元心連酒都沒帶,放在銀盌盛雪的草亭中,急化萬劍鋪道衝回琉璃仙境,也在擎海潮他們麵前露一手,證明自己不是江湖騙子。
琉璃仙境中,素還真正在安排三天後火龍舌的三音齊響任務,見到天外熟悉的萬劍鋪道。馬上倒好一杯茶等元元心落地奉上,那傲慢的小前輩啊,總歸禮多人不怪。
可是素還真還來不及寒暄一句,元元心拽起他的胳膊二話不說就把人劫走了,看呆了在場的葉小釵箭無形等人。
“唉呀前輩,為何匆匆來去?”半空趕路的素還真不明就裡,元元心也不理他,真元激蕩疾速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