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素還真帶兒子就是放任自流,任由素續緣跟業途靈搭班湊隊。他們兩個自己組成了對抗萬魔天指的小團體,雖然力量不強,但素續緣的智謀絲毫不遜於素還真,加上業途靈在邪靈一方仍有不小的號召力,以邪製邪的辦法倒也略有成效。
素還真自己忙於找尋神醫醫治一頁書和葉小釵傷毒,枯葉已經隨霧穀老人退隱,隻有今生一劍每天推著葉小釵的輪椅,跟著素還真東奔西走到處求醫。
元元心和黑白郎君礙於弦上玄先前交待,主動挑上百棺機密門一探俠道追溯蹤跡,現在的雲渡山竟成空山,隻有一身毒患的一頁書獨守大本營。
群俠都以為素續緣平安,邪毒已除,眾人分散處理各自事務,連靈心異佛和悟僧都隱入霧穀中不再參與塵事,隻有素還真父子知曉,那表麵風輕雲淡好像沒事人一樣的前輩,正被邪毒無儘折磨著。
“一頁書老友——”許久未聞的聲音傳上山來,一頁書低吟一聲,心下了然。
“武皇光臨雲渡山,一頁書有失遠迎。”拂塵一橫,一頁書微微欠身見禮。
“道友客套了,聽說道友中了邪靈暗毒,本皇特來關心,道友可無恙乎?”
武皇一上山,尚未寒暄兩句,就迫不及待查探一頁書傷勢,算計的眼神卻逃不過一頁書的法眼。
“多謝道友關心,區區邪毒,豈能沾染一頁書分毫。”
看一頁書依舊神采奕奕,確實不像中了劇毒的模樣,武皇心有疑惑,繼續試探道:“可是吾聽聞此毒乃是萬魔天指獨創,至陰至邪,隻恐道友中招而不自知,本皇也略通岐黃,不如讓吾替道友把把脈,以安眾心。”
說著他伸手就要過來,一頁書馬上側過身背對武皇,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道友是不相信一頁書的能為嗎?”
“非也,隻是關心。”
“心意吾收下了,隻盼來日若真與邪靈開戰,道友能站在一頁書這邊啊。”
“當然……當然。”
未免言多必失,稍加試探後武皇就離開了,但他離開不久,又來了不少魔域與邪靈兵馬,大大小小總有幾十批,由阿修羅主宰和表象意魔領軍,打打撤撤不停騷擾,逼迫一頁書動手,消耗內元加速毒素蔓延。
又清除一批魔兵,這已經是第廿三批了,流通的真氣帶動邪毒流散,一頁書再難將其封印於一處,邪毒開始緩緩向腦部中樞蔓延。
眾天上山探望時,遠遠隻見得花樹下仍站著一道筆挺的身影,背對著訪客,自背影一觀,他仍是那個八風吹不動的一頁書,聲音中流露的細微虛弱幾不可查。
“一頁書,秦假仙已經找到帝王根的下落,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你還能支撐嗎?”眾天想上前關心,卻被一頁書嚴厲拒絕。
“千萬不可靠近,千萬不可碰到吾的身軀。”
“難道?”
“道友,這幾天吾想你留在雲渡山陪吾。”
“唉,能讓吾一觀你的狀況嗎?”
確定眾天站得離自己很遠,一頁書才緩緩轉身麵對昔日老友。這一轉身,驚得眾天摔掉了手中拂塵,半天說不出話。
“你的臉……你的手……”
“吾早知曉此毒腐肉蝕命,隻是心寒吾曾經的朋友,今日竟聯合邪魔來害吾。”
一頁書緩緩背過身去,淡然地看了看自己被毒腐蝕成焦灰色的左手,他的左半邊臉也布滿可怕的腐洞,血肉黏著化為濃稠的毒液滴落在衣袍之上,額頭上方的數顆舍利已俱焦黑,隻怕等滿頭儘墨之時,也是性命儘頭。
“你既然早就知道有此一劫,為何不設法避開?”眾天又急又憂,不停往山下眺望,期盼秦假仙儘速帶來千年參王。
“不瞞道友,此劫吾百多年前便從一名故友口中得知。”一頁書的左目已盲,猶撐著右眼溫和地望向身邊的月華樹,花苞依舊,簫笛依舊,仿佛從容歲月也依舊,“但定數既定,避無可避,隻是負了故友一心護吾之情。”
“一定會有辦法的,秦假仙怎麼還沒來?!”
“道友,你沒必要再為吾操心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生就是如此,這是定律,誰也改變不了。天欲我亡,隨時隨刻,天欲我存,百世千秋。”
“可惜你壯誌未酬,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心願嗎?”
“哪有什麼壯誌,這江湖有你們,一頁書安心萬分。世間雖是黑暗,但還值得回憶留戀,遺憾是說不完的,時限來臨時不會有半分寬限,隨緣自在吧。”
“唉,天意弄人啊。”
“我們來啦!”急吼吼一陣高呼,半空掉落三個人,正是好不容易找到帝王根的秦假仙和蔭屍人。
“你們終於回來了!”眾天如見甘霖,急忙請帝王根醫治一頁書。
一頁書再次轉過身,又把秦假仙兩人嚇個半死,但帝王根一見一頁書臉上毒斑,馬上就看出毒性凶狠。
“好陰狠的邪毒。”帝王根乃是千年人參修煉,連他一時之間都被震驚,“若非你根基深厚,普通人根本撐不了這麼久。想要醫治此毒,恐怕需要耗儘吾全身的靈氣。”
“一頁書怎能行此損人利己之事,帝王根,吾隻求你一點參王靈氣,醫活此樹中之靈,一頁書感激不儘。”
“一頁書啊,你的臉都爛去了,再讓帝王根想想辦法嘛,說不定不需要他犧牲你就能康複。”秦假仙關切地勸道。
“是啊,吾身為醫者,讓吾見死不救吾做不到,先讓吾活化樹靈,再研究思考你的毒患。”
“有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