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通修出馬,眼前豈容敵手,修羅競技場中的鬥士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卻鮮少有能接下元元心三十劍以上者,這還是他壓抑自身威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酌情藏招。
本以為能在此遇到對手,痛痛快快打一場,想不到任務過於輕鬆,要不是弦上玄交待必須依照北嵎的規矩辦事,元元心很想直接把震天蒼璧擄回雲渡山。
什麼東尊刺鷹的名號水分也太大了,真是令人索然無味。元元心隻管參賽打架,其他背後的陰謀暗算全交給秦假仙應付,兩人一文一武倒是配合無間。
一連打了七天,順利奪得東尊之位將震天蒼璧逼走,北嵎王朝的貴族們還爭相要買新東尊作為他們的打手,哪知當天夜裡競技場就被意外的萬劍炸成一片廢墟,連負責人富山高也死於非命,新任東尊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震天蒼璧有自己的主意,堅決不肯跟秦假仙他們來雲渡山,問他想要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他卻茫然不知前路怎行。自幼長於競技場的震天蒼璧寡言少語性情冷漠,對所有人都懷著天然的敵意與不信任,沒有朋友,也無法用言語打動,脾氣比頑石更硬。
實在無計可施,秦假仙建議用迷藥將震天蒼璧迷暈直接抬回雲渡山,不過元元心對這個走不過十招的手下敗將居然起了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意,感歎震天蒼璧身世可憐,不忍他武格蒙塵,要以武者的待遇堂堂正正向他發起賭約。
他們在北嵎出任務的這幾天,中原這邊難得平靜,龍宿像是憑空消失一般音信全無。
鎏法天宮與西佛國也恢複安定,伽藍佛子閉關,佛劍則被劍子帶到再生涅槃,在梵陣封印圈內慢慢煉化四分之一的邪兵衛。這次劍子親自護法,絕不使好友出任何意外,一些野心分子縱然有心,劍子實力高強,有他護守難越雷池,隻好空望興歎。
今日雲渡山,弦上玄接到一封求援信,來自北嵎幾無聯係的救命恩人,真是難得。根據信中描述,事情尚未到逼命之時,隻是恩人自感事態不妙未雨綢繆。
弦上玄仔細收好信件以備來日作為憑據,連連感慨楚華容如此玲瓏妙人,無奈堪不破世道,更歎她有如此狼毒父親,能毫不留情將親女視為棄子。今日若能保下楚華容,想必以後對上出手金銀也算一層保障。
正思考著如何幫楚華容化劫,秦假仙一行帶著震天蒼璧完滿回來繳任務。
以武格為賭,震天蒼璧願賭服輸,跟著眾人回雲渡山毫無怨言。他自小被培養成聽令行事的打手,主人的命令就是最高的準則,雖然離開競技場,卻不適應外麵自由的空氣。既然輸給元元心,震天蒼璧索性將元元心當成了新的主人,主人要他前來中原,他無半句反抗,默然順從跟隨。
“人帶來了。”元元心將震天蒼璧拉到弦上玄麵前,“他是個可憐人,你要怎樣處置他?”
“阿彌陀佛,悉曇無量。”弦上玄對著震天蒼璧合十大禮拜道,“佛子一路辛苦,這段時間就委屈佛子暫居雲渡山後山霧穀,為蒼生安危計,請佛子於此隱遁,萬不可離開霧穀,小僧替眾生多謝佛子。”
“佛子?”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震天蒼璧,真實身份乃鎏法天宮前任嵯峨佛子,真正的悉曇多三世,隻是初降之時被人暗害,以特殊手段遮掩了佛氣。如今梵刹伽藍佛子仍在,若嵯峨佛子此時回歸,勢必導致雙佛現世人間毀滅的下場。”弦上玄解釋道,“伽藍佛子與震天蒼璧,我們誰都不願犧牲,所以隻能委屈震天蒼璧,繼續以現在的身份存在,待未來天數變化,再觀是否有扭轉之機。”
弦上玄說了一堆,震天蒼璧完全沒聽明白,隻隱約了解到自己還有另一層身份,以及不能離開霧穀的這一句。蒼生安危雲雲對震天蒼璧來說就像飄渺雲煙,他並不在乎,之所以願意配合退隱霧穀,完全是看在元元心的麵子上。
臉部鑲嵌了無數特殊的金屬片,封住了嵯峨佛子的佛氣,也封住了他的佛性與所有記憶,震天蒼璧的人生除了廝殺,毫無意義,住在哪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差彆,他所見到的,隻是另一個更闊的牢籠而已。
“想不到震天蒼璧還有這層身份。”元元心倒是肅然起敬了,拍拍肩安慰說,“不用擔心霧穀太無聊,悟僧太悶,有空吾會去找你切磋切磋。”
“眼下有一事,吾思索良久,現已排布停當,需要諸位好友加以落實,恐怕沒時間留給眾人敘舊談心。北嵎王朝風波將起,我們雖不能插手,但可以推波助瀾一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弦上玄將楚華容之事交待一番,“中原最後的嗜血之亂能否完全了結,也端看北嵎那方發展了。”
說話間,天際突然風雲變色,又呈現出邪之子降臨時三光儘掩的天象,眾人詫異不已。
“是再生涅槃方向!”弦上玄眉頭微蹙略顯憂慮,“嗯——吾前去觀視佛劍狀況,你們先往北嵎完成吾之交托,時間點不容有差,各自進行。”
說罷,弦上玄即刻化光離開,秦假仙三人也再往北嵎,留業途靈看守雲渡山,照顧目前暫住此地的擎海潮父子和震天蒼璧。
雲波疾絞,邪光漫逸,佛邪雙氣在空中交織成龐大雲團,籠罩整個再生涅槃,方圓百裡鬼哭神嚎,生靈紛紛奔走避難。
梵陣中的佛者痛苦不已,豁儘畢生修為克化邪兵衛,倏地氣勁爆衝,佛劍再現修羅相,滿頭舍利飛散,全部衝出梵陣四麵八方散離。
陣外,劍子忙運功助佛劍壓製邪氣,卻驚覺邪兵衛之氣消失無蹤。
“佛劍!劍子!”一道金光撥雲開霧衝入再生涅槃,疾速趕來的弦上玄來不及喘口氣,急急探詢佛劍狀況。
隻見修羅佛劍白發飄颯,雖是筋疲力儘,但渾身邪氣已經消弭,佛氣正在慢慢回攏。
“好友,你已將邪兵衛煉化了嗎?”劍子小心撚著道陣,關心問。
佛劍閉目不答,重新坐直身子,運功調和佛氣,方才散離的舍利被一一吸引回歸,重現聖行者佛顏,然而——
“少了一顆。”佛劍睜眼困惑道,以意念搜尋百裡,可是一無所獲。
“有一顆舍利未回歸嗎?”劍子問道。
“嗯,吾以靈識尋遍方圓,不見蹤跡。邪兵衛之力吾並未完全煉化,隻去了一半。”
“但看你現在狀況,似無邪力附身。”
“四分之一再去一半,想必最後的八分之一是附著在那顆未回歸的舍利之中了。”弦上玄分析道,他好像想到什麼天機預示,在佛劍和劍子憂慮隱患未消的時候顯得格外輕鬆。
“最後這一小部分無需過憂,佛劍大師,弦上玄要恭喜你了。”
“喜從何來?”佛劍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