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事……昨日正道眾人拚戰眾魔,本在五五之間,誰料魔界之中藏有暗手,隻一掌,便令眾高手負傷不輕。唯有擁有三尊之力的雪芽,或能與之一鬥,隻要牽製住那名魔頭,我們便有機會淨化亡魂。”弦上玄為難地說,“抱歉,這是吾能想到的唯一的人選,魔火若不及早撲滅,苦境將無一處落足之地,又能躲避風波到哪裡去呢。”
“這……”
“前輩同往護法,再喊上悟僧,雪芽安危當是無慮。魔界眾將雖實力高強,但能勝過前輩者,隻閻魔旱魃一人爾,集群俠之力纏鬥其餘魔將,淨化地脈後即刻抽退。雖是險招,卻有勝算。”
魔火之災確實無法苟安一隅,擎海潮思量一番,還是答應了弦上玄,兩人約定今夜亥時在火焰魔城附近彙合。
他們的談話沒有避人,弦上玄故意讓默言歆聽到全部計劃回去報給龍宿,若不出所料,此戰中原這方又能平白多添一份戰力。
想從疏樓西風將雪芽領走竟然不通知主人?那妖僧是當真沒把他疏樓龍宿當回事了?!
夜深了,擎海潮和悟僧領著小雪芽前去赴約,龍宿氣急敗壞地跟在最後,手中珍珠扇搖得過於用力,差點沒搖下幾顆珍珠。臉上還是一貫的淡定從容,心中不知腹誹了弦上玄多少遍。可他刀子嘴豆腐心,還是眼巴巴地跟來當保鏢兼打手,倒讓一同參戰的劍子和佛劍驚喜不已,難得又能三鋒齊聚共抗魔禍。
是夜,正遇異度魔界傾巢而出覆滅道境,正道眾人並不知情,還準備奮力一搏。待大家都準備完畢,弦上玄剛要提醒雪芽發掌打響戰鬥,卻見火焰魔城內部奔出一道驚天之掌,碎雲裂空急往黑暗道方向而去。
弦上玄反應敏捷,立刻意識到異度魔界也許分兵先攻道境,崩毀黑暗道意在放大軍暢行無阻,真乃天賜良機,正可釜底抽薪。匆忙改變眾人對戰計劃,弦上玄抓住時機,提示雪芽發掌方向,隨後與擎海潮,龍宿,劍子,護守四方位。元元心,白發劍者和悟僧為佛劍與聖域諸僧開道,三異人隨時準備著收伏魔火之源。
三尊之力所發之掌毫不遜於方才驚天一掌,雪芽全無保留,一掌轟擊,炸開魔界防護氣罩,冥司地脈門戶暴露在眾人眼前。
驀地,魔城中又射出一道無匹劍氣,巨大劍形碾碎功體不足的十數名僧者,邪後九禍隨劍氣一同出城迎敵。
隻她一人,卸下紅妝,再複魔相,身披戰甲,倒提赤火魔槍,擋住群俠前路。九禍巾幗不讓須眉,一槍擋關,萬夫莫開。
群俠可不會跟魔講什麼道義,一擁而上群鬥九禍,來者都是先天高手,九禍應接不暇,卻不肯稍退半分,身上多有負傷,也不許任何人闖入魔界。
危急之刻,雪蛾天驕出城支援,分攤了九禍的壓力,但仍寡不敵眾。剩餘留守魔城的魔將並非強將,隻能領殘兵勉強用魔海戰術拖住群俠腳步。
白發劍者覷準間隙趁機躥入魔城查探,此回似乎無人阻攔。
“就是現在,眾人合力擊破地脈!佛劍,剩下就交你了!”
群俠倏地合攏共同運掌,強行破開冥司地脈。同時,佛劍足一頓,身法拔高數十丈,佛牒開啟,煌煌佛力欲淨化冥司亡僧怨靈,卻見冥司空無一物,隻有巨大齒輪自行轉動。
不及思考,冥司終究要毀,佛牒挾宏大佛威一劈擊碎齒輪,引發魔界強烈地震。
這時,魔城內部散出一道與昨日之戰一模一樣的掌勁,白發劍者如斷線紙鳶一般被震出城外,地震瞬間撫平,餘威直撲中原群俠。
弦上玄頂著強烈魔壓,衝上前搶回全身骨絡儘碎的白發劍者,一邊疾呼雪芽運元應招,又喊眾人全部退到雪芽身後。
擎海潮他們豈能將雪芽推出去擋招,都不肯聽弦上玄的,顧自提元築起護罩。而參與過昨日之戰的眾人急忙彙合共同運功,將功力輸給雪芽,團結一致共抗強烈魔波。
氣勁對拚,集眾人之力倒是更壓魔界一籌,分攤了大部分氣勁,護得未躲避的擎海潮隻被輕微震傷內腑,傷勢更重的龍宿倒是憑借不死之身眨眼痊愈。
三異人還在收伏魔火,眾人為他們打掩護,本是碾壓之勢,卻見火焰魔城城門再度開啟,一道黑金光球飛出,自光球中射出數道掌劍,招招挾帶怒火威勢彌天。方才漸熄的魔火再度躥升,走避不及的聖域眾僧全部化為齏粉。
“眾人快退!”弦上玄高呼。
傷者先走,雪芽斷後,隻有他能接下黑金光球所發之招。饒是如此,也吃了五感俱喪的虧,一個不留神中了一招,即使根基深厚沒有大礙,也不宜久留更露破綻。
冥司怨力早被銀鍠雲河煉化,他可自行控製魔火,但齒輪被斷,無意識的魔火無法再自主蔓延,變為凡火,此戰正道總算沒做白工。
弦上玄背著重傷的白發劍者一路狂奔趕往峴匿迷穀,擎海潮他們本想先回疏樓西風,也被弦上玄拉來一同找藥師慕少艾醫治,龍宿又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麵。
他們四人在亭中休息,弦上玄和慕少艾在藥廬內照顧素還真。
“這位仁兄傷勢極重,隻怕需要換個條件好的地方靜養。”慕少艾知曉他們身份調換的事,一貫輕鬆的表情也藏不住擔憂的神色。
“不如去殘林吧,正好雪芽可一同入林。”弦上玄提議,“此戰之後,雪芽必成魔界追殺目標,恰逢他每二十日釋血衰弱期,去殘林暫避風頭,林主皇甫笑禪實力非凡,加上擎海潮前輩,除非異度魔界最強者親至,否則應是無虞。”
“可是殘林有規矩,非殘廢者不得進入,你那名小朋友能一個人留在殘林嗎?”慕少艾提醒道,“若是醫者,倒可寬容。”
弦上玄似乎早有主意,馬上接話說:“吾與你們一同前往殘林,與殘林之主條件交換,換得容情兩人。”
“殘林之主可不是容易被說動之人哦。”
“那就要有勞藥師居中引薦,幫貧僧說說好話了。”
“嘖嘖,背上素神人跟吾走吧。”
……
魔皇殿中,九禍負傷非輕,已從黑金光球中現身的銀鍠雲河正為她渡元療傷。
“多謝雲皇……”
“人類,竟能破壞冥司地脈!”
雲河拖著便袍,怒氣衝衝地在魔皇殿踱來踱去,赤腳踩在地上,留下數不清的業火腳印,血水未擦乾,不停從他發梢袍尾滲落,血腥氣彌漫整間魔皇殿,更添數分陰森詭譎。
“屬下無能,雲皇息怒……”九禍懊惱地俯首而拜。
“不關你事,是本座大意,想不到人類中竟有能接下本座掌力者,哼,倒是添了趣味!”雲河氣勢洶洶地拂衣坐於王座上,“調查清楚,今日前來破壞地脈的都是什麼人,待大軍回城,一一鏟滅!”
“遵命——”
“啟稟魔皇,吞佛童子回城繳令,還帶來一名外人說有合作事宜欲與魔皇商討——”邪魅之眼前來通報。
“人類!又是人類!”雲河怫然起身,大步流星往內殿走,“九禍,你代本座一聽那人來意。”雪蛾天驕緊跟在後也進入內殿服侍,獨留傷勢稍愈的九禍坐鎮魔皇殿。
吞佛帶人入殿參拜,來人渾身裹得嚴嚴實實,正是先前助吞佛解破魔界封印的藍衣蒙麵人。